在秦轩十岁那年,就随着父亲秦芝冠来到东平县,老爹仗着一身医术,就在县城里开了一间医馆。期间替一位江湖大侠治好了多年的顽疾,“秦神医”的名头在江湖之中不胫而走。
许多受了伤的江湖中人都慕名而来,对于此类人,秦轩就格外上心,有时还会私自送些个金疮药之类的给那些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们,不为别的,就想让他们传两手功夫给自己。这些个江湖人中,自然有些慷慨之辈会传他个一招半式,久而久之,秦轩也就学了不少的功夫,但充其量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花拳绣腿而已。
有一次秦芝冠不在家,秦轩就跑到后院练起了他的那些个把式,刚好被住在医馆的木临春看见,闲来无事,木临春就随口指点了他几招,没想到竟让秦轩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下可把秦轩高兴坏了,好似发现了一个巨大宝藏,整天缠着木临春让他教自己武功。
这也让自幼身体羸弱却博览群书阅尽宗门秘籍的木临春有了用武之地,一股脑将许多内功心法,剑术拳法都传给了秦轩。秦轩也一扫往日的懒散,每日天一亮就背起药筐,借着上山采药的名义偷练武功,一练就是四五个年头。许多年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超乎寻常,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到了古元堂的门口,秦轩在车夫的提醒之下才下了车。走进医馆,一切都如往常一样,老爹在给前来看病的人们看诊,瑶丫头跟两个医馆学徒在配药抓药,忙的不亦乐乎。秦轩也没跟众人打招呼,径直往后院走去,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忽然,房门被人踹开,秦轩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整个古元堂恐怕只有瑶丫头敢如此对他。
沈漫瑶一手倒提鸡毛掸,一手掐着纤细腰肢,立于门口,明明非常生气的她却笑眯眯道:“秦当归,你若再想偷懒,小心我打碎你的龟壳。”
见秦轩依然不理会自己,她怒从心起,大步走到床边,举起鸡毛掸作势要打,不料秦轩猛然床上一跃而起,窜至门前,一把将房门关上,然后转过身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被一反常态的秦轩吓了一大跳,又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忽生警惕,沈漫瑶用鸡毛掸抵着他胸口,脸色微红,“你别过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秦轩见她如此反应,酝酿了好久的情绪险些功亏一篑,赶紧说道:“师妹,自从三年前你爹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爹,我是如何待你的?”
沈漫瑶的父亲是个游侠刀客,三年前与人比武,被对方设计打成重伤,久治不愈,好不容易来到东平县找到秦神医,却因伤势过重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连秦神医也无力回天。刀客临死前就将沈漫瑶托付给了秦芝冠,希望他能收自己女儿做个徒弟,实在不行给他儿子做个童养媳也成。秦芝冠见那刀客临死托孤的样子,不知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不仅立刻收下了沈漫瑶做徒弟,而且还承诺会将一身医术都传给她。
三年来,不管是秦轩还是她师父,都对自己关怀备至,吃穿用度比秦轩只好不差,这些沈漫瑶全都记在心里,她说道:“你和师父都待我极好,但,但你也不能……”
秦轩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切入正题:“木头明天就要去昆仑山,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没有我俩在身旁照看,我这心里还真是放心不下,所以我想跟他一同前去。”
沈漫瑶暗暗舒了一口气,不过随即皱眉道:“可是,师父会让你去吗?”
“我爹铁定不许,所以我打算偷跑出去,我走了以后,老爹就得辛苦你照顾了,他若是担心着急,你他放心就是。”
沈漫瑶见秦轩可怜兮兮的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说道:“不行。”说完转身就出了屋子。
秦轩有些失望,早知如此就不跟这丫头说了,可他又实在不忍心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家出走。
到了吃完饭的时候,秦轩察言观色,发现老爹并无异样,瑶丫头也是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完,并没有多说什么。秦轩这才恍然,感情是她这是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一来,他就能安心的随着木临春去昆仑了。
想通此节,秦轩朝着沈漫瑶投入感激的眼神,可后者却不与他对视。
竖日天刚拂晓,趁着老爹还未起来,秦轩就跟往常一样提起药筐,准备上山采药,却发现药筐里多了许多的东西,有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和银子。秦轩心头一暖,不用想,这自然是瑶丫头替他准备的。
秦轩将药筐背在身上,出了古元堂,走出一段距离后,他转头回望,只见古元堂二楼的窗口,似有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在望着他,女子见他回头,就向他挥了挥手,只是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女子的脸上是何表情。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在古元堂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有一人正透过窗户的缝隙望着他渐行渐远,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其实药筐里的那袋银子,正是这个人悄无声息放进去的。
直到秦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那人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儿子,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