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刚刚那人什么毛病!”
地下竞技场休息区的走廊内,跟在花海院铃樱身旁的小侍女仍在闷闷不乐地生中闷气,想到方才那个在路上突然冲出来还差点冒犯到自家小姐的面具男,她就莫名来气。
“好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啦。”
花海院铃樱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来生雏这过于强烈的护主心态有些时候反而令她感到头疼,因为这个时候往往自己还要瞎心思去安抚这位像是被扯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的少女。
“可是小姐...!”
“桐生小姐现在应该把采翎她们安全地送出去了吧?但愿她的胡闹不会被姑父发现。”
面对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来生雏,花海院铃樱像是故意转移话题那般挑了挑眉。
“小姐您是担心采翎小姐的安全吗?”来生雏疑惑道。
“差不多吧,毕竟从理论上讲这儿算不上什么安全的地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瞧见自己小姐那副忧虑的神情,来生雏似是杞人忧天般地安慰道:“我觉得小姐您没必要为此担心吧?采翎小姐身边那位保镖,她的身手,您早前也见识过的...”
“话虽如此...”
来生雏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却看见走在前面的花海院铃樱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眺眼望去,只见一位须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正在两名侍从的簇拥下朝这边缓步走来,而老人的身份对她来说也并不陌生。
是那位月见山响少爷的祖父,现在早已年过八旬,隐退于雾山庙宇中,很少出现于人前的月见山家的前代家主,月见山清一郎。
“清爷爷,好久不见。”
花海院铃樱雅致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晚辈面对长辈时的乖顺和敬爱。
“哎呀!这不是小铃樱么?噢哟,许久未见,出落成大姑娘了,哈哈...你是来看响比赛的么?”
月见山清一郎的语气和外表不同,轻快随和的语调,一点都不像是一位曾经位居权重的上位者,倒像是一个邻家的老爷爷。
“呵呵~您说笑了,清爷爷,铃樱早已不是个孩子了,今日是随祖父出席贵客的邀约。”
月见山清一郎努了努嘴,鬓白的胡子随之一抖:“这样啊...嗯嗯..唉,要是响那小子听到该难过了,不过也是,响那小子和他老子是越来越像,闷葫芦似得还整天只知道抱着剑过日子,难怪不讨女娃子喜欢,嚯嚯嚯~”
来生雏嘴角一抽,心想眼前的老人真的是响少爷的亲祖父么?他难道不清楚,虽然响少爷是冷淡了点,但在那些扶桑名门的小姐中可是有着不小人气的,甚至还有过他的爱慕者因为这个背地里找自己小姐麻烦的经历。
“清爷爷,我觉得您刚刚说的话,响君听到定然会消沉许久。”花海院铃樱苦笑,像是对老人的脾气早已知根知底。
“那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磨磨他那不招人疼的性子,嗯!”老人撅起嘴,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后,看向眼前的女孩:“话说小铃樱,你现在是要去找京介那个老不休吗?是的话记得帮我给他带句话,帮我问问他:‘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入土啊?’”
花海院铃樱表情微微一滞,险些因为老人的话而维持不住那端庄雅致的笑容。
“清爷爷,您就别为难铃樱了...不过铃樱接下来确实打算去一趟祖父大人那边,今日琐事众多,铃樱只想快些回去休息。”
“啊?嘶...那你真不打算看响那小子的表现啦?”月见山清一郎抚着胡子,困惑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花海院铃樱见此情形,莞尔一笑道:“其实看与不看并无所谓,毕竟在铃樱看来,响君应该不会输,至少今天不会。”
“哎呀~你对那小子那么自信?这倒是让老爷子有点意外。”
“只是直觉而已。”花海院铃樱笑容不减,很快地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沾花的信封双手递给了月见山清一郎:“清爷爷,若是之后见到响君,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嚯嚯~!怎么?是情书吗?小铃樱,据我所知你们这代年轻人应该不兴这个东西了吧?”
“并不是情书。”面对老人那毫不见外的调侃,花海院铃樱只能面露无奈地否决。
“诶...真冷淡,好好好~清爷爷我一定替你带到。”
“那就多谢清爷爷了,今天就先失陪了,更深露重,还请您多保重身体。”
花海院铃樱说完,和老人行了个礼之后,被带着来生雏离去,留在原地的清一郎慈蔼地笑了笑,随即将信封小心地收进了袖子里。
此时,位于扶桑港临海夜市的环山公路入口处,岳采翎小心地驾驶着她们来时乘坐的小轿车,嘴边哼着轻快的小曲,看上去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唐月依想起不久前,因为自己胡乱在那名叫做无闻方冬夜的人身上下注时,她还一副如丧考妣的丧气模样,但看到那所谓的冷门选手赢了之后,她就不止一次向自己提起一句话:“好月依~我的好姐妹~你说这数千万的巨款提现之后我们该怎么花呀~?嘿嘿嘿嘿...”
实话说她并非不能理解岳采翎,但她从没想过岳采翎居然有如此财迷的一面,以至于唐月依觉得她当时的笑容直白得可怕,明明身为岳瑾诚的爱女,在吃穿用度上应该是从来不缺的。
“采翎,那是什么?”唐月依打量了驾驶席旁,被女孩放在包里的那个奇怪的白瓷瓶子。
她记得,那是临走前,花海院铃樱交给岳采翎的东西,这会儿驾驶座上的女孩时不时看下这个瓶子,还不时偷笑着,让她很是不解。
“嘿嘿~想知道吗?”岳采翎故作神秘地卖弄起了关子,但在唐月依那无声的沉默中很快地又感到一股挫败。
“好歹表示一下好奇好不好?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岳采翎叹了口气,目视着前方的公路,语气难得沉稳地说道:“这是用扶桑花酿造的甜酒,母亲以前经常做给父亲喝,父亲当时最喜欢喝这种酒了。”
“长老他...喝酒?”唐月依偏了偏头表示疑惑。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没见过岳瑾诚喝酒。
“很奇怪吧?你是不是觉得父亲从来都不会喝酒?”岳采翎笑了笑,眼眶微眯:“父亲确实很少喝酒,但以前只要回到家,他都会找母亲讨那么一两杯酒配着小菜吃个不停。”
女孩的眼神愈发柔和,像是陷入了对过去的追忆那般。
“那时候,每当我撞见父亲自己在那儿喝酒吃菜的时候,他就会问我要不要也吃一点,有一次他还把母亲酿的酒喂我喝了一小口,虽然现在想起来味道不算太难喝,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也辣得不停吐舌头。”
岳采翎说着,又瞄了袋子里的酒一眼:“当时我和父亲还乐呵呵地在那儿笑,结果没等父亲笑多久,就被母亲发现了,她把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顿,还一直责怪他:‘怎么能让孩子喝酒?’什么的...哈哈~你是不知道,父亲当时被母亲说得一个字都不敢出,事后为了让母亲消气,还费了好大心思下厨做母亲喜欢的香芋卤肉,中间还失败了好多次,差点没把厨房给烧了,嘻嘻...”
看着岳采翎那明明在笑,却透露着依依不舍的追忆感,唐月依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犹豫地低声问道:“你想把这瓶酒交给长老?”
岳采翎点了点头:“毕竟我没学到母亲的手艺嘛...铃樱姐姐的手艺大概是和母亲最为相近的了,而且父亲生日也快到了,嘿嘿~”
“这样啊...”
唐月依会意,薄唇微张,却没有再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岳采翎口中的岳瑾诚给人的印象出入太大,她此时也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女孩口中的那份往事,令她心中微微触动。
然而下一秒,随着刻入身体之中的那股警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唐月依原本平静无波的美眸中泛起一丝厉色。
她迅速地转动视角,扫视着车窗外猛然靠近的车辆的影子。
那是四五辆型号相似的黑色面包车,此时有有两辆已经一左一右地从两面围堵住了她们所乘坐的小轿车。
“月依?呀--!”
随着一声闷响,车辆被从后侧袭来的撞击顶得左右摇摆,岳采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车子的方向摆正,警铃大作地看了眼后视镜中的罪魁祸首。
“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啊?!”
“采翎,小心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