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泓...
这个恼人的家伙啊!
横芯就这么反复地捏着这床新被,手指尖的动作在不断重复,心中的想法亦在琢磨。
她此刻有一种迫切的想法,她想要为心中的人去做些什么,她不想让陆泓身陷险境,尤其是像冢窟那样的地方,说实话她真心不希望陆泓进去。
内选是选什么?
可千万别认为内选是选弟子们的实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在横芯看来,一个词便能将内选的真谛给总结到位了。
运气...
特别是像冢窟这样的禁地,更是如此。
无数亡魂的栖居之地...
无数剑灵的汇聚之地...
凝天地气运的所在之地...
这样的大凶之地,她当真不想让陆泓去涉猎半分。
该怎么办呢...
越是深想,横芯的眉头就皱得越紧,直至月牙儿早已高挂星空,都没有看到丝毫地舒展。
是啊,该怎么办呢...
(山梅林...)
山梅林,这是多么优雅的名字啊,禺山一翩,落雪成梅,绽放于天地,盛开在回忆,就好似梦中的画永不褪色,心中的松亘古长存一般。
这片梅林,也只有安静下来的人们,才配在这里。
当孤独的脚印一个个地落于地上,朝着远处递进,朝着梦里的地方前行,一步又一步,不曾停歇,不曾倒退,就如心中的那段无法割舍的记忆,不曾被放下过。
虽说是夜,但她依旧睡在这里,睡在这山水花草之间。
唯一打扰她清梦的,也就只有春时的清风,夏时的虫鸣,秋时的落叶,冬时的飞雪...
或许还有思念的人。
于夜,星辰斑驳,却只能飘零于孤单的雪下,甚至连初春的风,也都瞧不起消融后遗留的那摊湿润,看来看去,也不过孤坟一座罢了。
而这里面的人,是孤独的,是冰冷的,是容易被世人所遗忘的。
至于外面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已来了半晌了。
就这么歪歪斜斜地背靠在碑旁,时不时地动一动嘴皮,就好像在小声呢喃着什么,偶尔地还会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样的笑意很是短暂,在更长的时间里,他的表情还是落寞与悲痛。
也许那一瞬的笑意,使他回想起曾经的美好片段了吧。
有些爱可以浮于表象,也有些爱是要深藏心里的,只不过对于他来讲,这份爱他还要藏多久才算个头,是一夜,还是一年,亦或者是一辈子。
时至今日,他依旧没能参悟。
初春的风在夜里还是如冬季的一般刺骨,每当微风吹过,风总会俏皮地将雪松上的积雪吹落,而落下的雪又会安静地飘在碑上,一切看上去都是安静的。
而他也总会熟练地将落下的雪擦掉,是那般的仔细,是那般的温柔,就好似小的时候他给她擦脸一样。
擦完了,那就继续靠着碑,继续小声地呢喃,继续回忆当年的趣事...
一遍又一遍...
是唐湛,是陆泓和陆彤两兄妹的师父,更是两人的亲舅舅。
至于碑里的人,是唐舞...
“你那个疯丫头可真是越来越随你了,原来的时候孩子还小,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可是这两年也不知我关注孩子的时间变少了,还是孩子长大了心眼儿变多了,哎呀总之我是越来越感觉到无从下手了...”
虽说老唐在抱怨,可他的眼里却始终流露着一份宠爱,也得亏这个‘惹事儿精’是陆彤,相信这人要是换成哥哥陆泓,那不用猜也都能想到其悲惨的下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怕是少不了的。
“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小妮子还安安分分的,结果下午那会儿又开始给我正幺蛾子了,前些日子这丫头竟然还唆使着唐熠这臭小子跟她去打群架,我给你说要不是十娘给我说,我都不敢相信,哼哼...这丫头现在翅膀硬了,都敢打群架了...”
其实有一点老唐并不清楚,那就是小妮子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拱火了,而打群架的次数更是不少,甚至可以说陆泓身上的疤,有一大半儿都得归功于小妮子的拱火。
不愧是逍遥园的拱火大师,可见其威力是真心厉害了。
这还都是藏着掖着,要是真给陆彤一个机会...
对此唐湛不敢想太多,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呢,他不可想因为小妮子的疯疯癫癫而早早地被气死。
毕竟他对自己是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他的这个教育模式,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去给小妮子善后兜底。
也不知拥有小妮子这样的小机灵鬼对于老唐来讲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可是这话里话外的,怎么老是有种告人状的错觉呢?
“今个儿早上的时候我碰到熊胖子了,路上我俩还聊到小妮子和洛蕊丫头的那场冲突了,舞儿啊,我给你说若不是十娘来得及时,指不定这事儿得闹多大呢,就你的宝贝大外甥唐熠,那天可是带了十几个武园儿的外院弟子去助阵了呢,可真是威风的厉害啊...”
说到这里,老唐的脸上不禁面露一丝骄傲,就好像小妮子如今的这般状态给他的脸上能贴金一样。
“你生的这妮子,可比你当年脾气暴多了...”
(随着一声长叹...)
“哎...若不是我这人心宽,估摸早被陆彤这丫头给气得躺在床上了,你呀你,可当真是给哥找了个好差事啊,舞儿,这不是哥在跟你抱怨,这当真是哥年龄大了,这心脏的承受力远不及咱们年轻那会儿了,再这般下去,我迟早被你的大闺女给气出个震荡来,就你那丫头,可真让人不省心。”
话虽如此...
可唐湛这些年过得并没有他说得这般轻松,甚至可以说过得不怎么样,他的眼里早已没了当年的光彩,早已看不到年轻那会儿的精明,没了以往意气风发的那股子精神气儿,此时在他眼里唯一能看到的,便只有对过往的怀念了。
只有当他说起孩子们的时候,才会闪过些许的光芒。
或许对于他来讲,孩子的陪伴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的救赎呢?
也难怪他会如此宠溺小妮子,而对于哥哥陆泓,却是另一种爱的方式。
“马上就内选了...”
说到这里,老唐恍惚了一下,就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我替陆泓报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