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冬至，池峪望月楼。

说书人正兴致勃勃讲着书。

“话说三年前丽山一役，前任季家家主季临风发现靖王意图谋反，暗中将靖王谋反的证据和季家藏宝图呈于圣上，又以身为饵，对靖王谎称宝藏在丽山，将那群乱臣贼子困在丽山来了个瓮中捉鳖，不过半月，便联合朝廷的赤羽军平了此乱还天下太平。

可惜英雄早夭，前任季家家主死在那场战役，尸骨无存。圣上念他有功，赐季府丹书铁券，现任季家家主是他胞弟，无德无才，却坐享其成，实令人扼腕。”

有看客砸起了场子，“他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能有这样的城府？八成是被靖王捉去丽山的，我还听说，刘氏当年生的是个女儿，季临风不是她亲生的。”

此人衣着华贵，穿着打扮皆是秦淮的样式，看样子是从秦淮来池峪的。

说书人一脸怒色，“你既是听说，怎敢大庭广众如此折辱英杰？圣上赐下季府丹书铁券，你莫不是觉得当今圣上头脑昏花识人不清。”

那人嘴硬同说书人斗了几句，见自己落于下风，丢下银子悻悻离开。

玉珠在门口拦住他，递给他方才丢下的银子和一张百两银票，“我们东家说，前任季家家主光风霁月，这顿酒菜替前任季家家主请公子的，银票赠予公子，望公子在池峪玩得尽兴些。”

那人涨红了脸，羞愧地夺门而出。

我倚在窗边，不远处的山岭蒙上一层冬雪，有春梅悄然开放，雪中一点红，美不胜收。

心闷的慌，我独自撑伞上了街。

今日的雪下得有些大，刚到卯时，天已完全黑沉，沿街的商铺陆续开始闭铺了。

漫无目的走了许久，一对中年夫妻还坚守着馄饨摊子。

冬至吃馄饨，寓意团圆美满。

我走到馄饨摊前，“老板，一碗馄饨。”

老板娘操着浓郁的秦淮口音一脸歉意，“姑娘，实在对不住，馄饨卖完了，您看要不改日再来。”

“老板娘，我临时有事，等不了了，你把钱退我吧。”

一名女子一脸急色走了过来。

老板娘取了十文钱给她，嘴里不停道着歉。

女子收了钱匆匆离开。

我掏出十文钱给老板娘，“将她那份卖给我吧，我愿等。”

老板娘笑着回绝，“肉馅用完了，我儿买肉未回，前面还有十来位客人，可得等上一阵。”

我以为老板娘想坐地起价，又掏出十文钱，“我可以等。”

老板娘笑着收了十文钱，“十文便够，姑娘先坐会儿，若是不想等随时可退。”

我笑着点头，寻了空位坐下。

“爹，我回来了。”

“怎么没买零嘴？”

“铺子关门了。”

耳畔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应声看去，馄饨摊前，老板正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交谈着。

少年手里拎着一块肉，长相周正俊秀，虽一席藏青棉衣，举止却难掩儒雅。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老板娘走过去接过肉，轻柔为少年掸去身上的雪花，言语虽有责备，眉目却尽是慈爱。

少年明媚一笑，“今日雪有些大，好些铺子关门，走得远了些。”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少年将视线转至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