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上官潮懊恼地在原地打转。细藤深处他是绝不会去的,但要他继续往前他这心里也很犹豫:他不知道之前那些躁动为什么会突然停止,但他能确信它们并不是自己突然安静下去,而是像那些被阻挡的细藤的一样,是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恐怕前方会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前有狼,后有虎,我是要交代在这了吗?”上官潮仰天长叹,转了几圈他仍旧毫无办法。最后他索性放弃抵抗,就这么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心想着干脆就这样耗到第二天等人来救他——尽管他并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等到那时候……
坐下没多久,附近忽然传来了什么声响,随后就听“咔嚓”一声,很明显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上官潮精神为之一震,目光唰地往门上望去。
教室的门似乎被打开了。
这顿时让上官潮看见了希望,只见他手脚并用迅速往门口爬去。然而当他站到了门口,他才发现开启的大门背后,是旋涡一样漆黑的深渊。
上官潮咽了口唾沫,怎么看都觉得这背后有问题啊……不过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有强烈的危机感。
“也许可以试试……”上官潮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毕竟现在也没有办法不是?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去。出于谨慎,他先让自己半个身子贴着墙壁,之后才伸手,小心翼翼地穿过旋涡,在旋涡后上下左右地摸索,看看是不是能够到什么东西。大概是打着如果没有问题,又再用脚试试高度这样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他的手刚伸过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他手腕。那东西凉飕飕的,像是人的手掌,可却没有什么温度,仿佛死人一样。它此时正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要把他往旋涡背后的世界拖去。
上官潮当即心下一凛,下意识地用身子抵着墙,拼命把手往回抽。他的挣扎显然是奏效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手腕一松,自己便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抽回的手,肘部狠狠撞在墙壁上,又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而就在他脱身的瞬间,那通往深渊的漩涡连同大门也一并消失,被一段墙壁所取代。
上官潮有些魂惊未定,盯着墙壁看了良久。墙上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那扇门就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他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跟其他地方一样坚实……
才怪!
上官潮惊恐地看着从他触摸的地方开始出现并迅速向四周扩散的裂痕,头脑里那句“这次又是什么??!”刚刚闪过,眼前的墙壁便轰然倒塌。
“好险……”上官潮拍拍胸脯,得亏他反应灵敏,及时跳开,不然就被这倒塌的墙壁给埋葬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听倒塌的墙壁之后,隐约传来什么声音。上官潮很难去形容这是个什么声音,他只知道这个声音莫名地让他联想到枯枝上迸发的、快速生长的新芽……
与此同时,墙后忽然扬起强风,连倒塌的碎石都被吹上了半空之中,又以极强的力量击打在护栏的窗户上。上官潮来不及跑远,忙用手护着头,又矮下身子,贴着豁口附近的墙壁,这才勉强避开。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被盘旋的石砾波及,手上、身上都留下了不少伤痕。
而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更大的危机出现在上官潮面前——强风撕开了豁口,巨大的石块又砸开了对面的的护栏。洞开的护栏后又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力,将过道内的所有气体都迅速吸走。
周围的空气渐渐稀薄,不过是这片刻的工夫,上官潮已经感觉呼吸不畅了。
不能继续呆在这地方!
可即使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压根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更糟糕的是,随着护栏的破口越来越大,空气迅速流失之余,空间似乎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吸力,开始剧烈震荡起来。这让企图顶着气流往其他地方去的上官潮更加艰难,他好几次都因为震荡摔倒而差点从破口掉出去。
随着时间流逝,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震荡却越发剧烈。上官潮蜷缩起身子,大口喘息着。他现在动弹不得,不说他如今连爬的力气也没有,即使还有力气,也会在这堪比地震的震荡中难以前行。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继续呆在原地——他已经看见在震荡中裂开的地面,那触目惊心的裂痕,一直延续到了他身下……
“可恶……”
上官潮咬紧牙,试图在自己失去意识前做最后一搏。
可惜,这都是徒劳。
他只能绝望地看着地面慢慢开裂、下沉,最后伴随着失重,与他一同往下坠去……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黑暗的深渊,然而实际上却并没有。在穿越了一个奇妙的屏障之后,他看见了倾撒而下的月光,还有月光笼罩下的教学区——以他平日里从没有过的、从高处俯视的视角。
对,此时的他正悬停在教学区上方的天空中!
上官潮迷瞪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极度的缺氧过后,他的意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即便五感仍在接收来自外界的信息,但大脑已经不会再去思考它们究竟是什么了。
片刻的悬停过后,他就像被人从楼顶抛出去一样,伴着失重感,加速坠落……
到此为止了吗?
他默默想着,疲惫地合上双眼,仿佛接受了这样荒诞的命运安排,放弃了一切挣扎。
然而,没有预想中那摔打在地面上瞬间的疼痛,只听“扑通”一声响,上官潮竟是一头扎进了清凉的液体当中!
上官潮猝不及防,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却是下意识地一个倒吸气,呛了好大一口。突如其来的刺激再度激活了他求生的本能,他手足无措地液体里扑棱,肺里又因此而呛进好些液体,而身体却因为惯性继续往液体深处坠落。
他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在这液体当中!
与其溺亡还不如直接砸在地上来的干脆痛快!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鼻间呼吸蓦地畅通,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从液体中脱离出来了!
上官潮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却恍惚已经瞧见了地面。只是经过了液体的缓冲,他如今的速度大大减低,要是能换个姿势,或许能以轻伤收场。
但他并不能。
护住头,护住头!
可即使大脑不断下着命令,他的身体也无法执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眼看就是个脑袋开花的下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却是闪过一道人影,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头撞进那人怀里,一同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头顶上“嘭”的一声响,宛如一个巨大的、灌满水的气球被戳破一般,那蓄积在半空中的液体像烟花一样向四周迸发,化作倾盆大雨降落在他们身上……
上官潮匍匐在那人胸前,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连这个救命恩人的样貌都没看清,就这样彻底昏死过去。他只依稀记得,他触碰到自己肌肤的手,异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