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份吧,在连续多次去瑞士之后,自己的申根签证面临到期,公司当时的处境更加困难了,连续多个月的工资不能及时发放,垫支的不少工作费用也面临难以及时报销境地,本就觉得对家里亏欠,又面临家里老二马上要出生,不算是冲动,却也是写了决绝的决心裸辞。10月底吧,与公司老板平静的沟通后,虽向自己提出了挽留,但还是返家开始休息了。因为面临老二的出生,回到家后虽一下子轻松下来却也没急着找工作,沉浸式的睡觉休息之后慢慢的回望总结思考自己的前路和未来。12月11日,全家人等在省妇幼的七层,迎来了老二,相比起之前要顺利很多,也是自己加上双方父母都在的原因吧,老二出生的第二天我们出院回家了,本身就很忙的原因,加上租的房子本就很紧张,父亲在接老二回到我们的房子之后就返回其出差的工地了。
现在想来心理充满着遗憾与内疚,虽自己当时遇到了种种问题,但同时扛着赚钱、赡养父母、照顾孩子外加独自在外工作压力的父亲所承担的绝不比自己小。在父亲返回菏泽工地的第二天上午,小姨夫的电话让自己如坠冰渊,说是父亲在工地上出了意外,需要自己马上赶到医院,接到信息的自己开车接上弟弟就直奔而去。顺着导航,开始我们到达的地方是当地的派出所,最开始间的人也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预感到情况比自己最坏打算还要差的自己第一次慌了,没怎么听清周边人对自己所说的内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见到人。与差不多与自己同样情况的弟弟,机械的到了单县医院,几经周折,终于在太平间见到了平静的躺在那里的父亲,一股无名的不知所措和对现实情况不相信将自己击溃。陌生的地方,周边陌生的人,陌生的事情,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公平的怒火,想发泄却被无边际的无力感笼罩着。弟弟的呼喊声将自己重新叫醒,现实的凄冷一下子让自己振作并开始安排,给姐姐去了电话,给在县城里的叔叔去了电话,给老家里的二姨夫去了电话,最后向自己在济南的兄弟们电话借了部分现金,没有意识的一件接一件的应对着。
父亲事故的后续处理本没有什么头绪,和弟弟到达的同一天下午,小姨夫带着他单位的主要领导也到了现场,因为对事故后续处理的意见不一致给自己和弟弟出了难题,父亲所在单位要求现场达成私了和解协议而自己和弟弟则要求先对父亲的后事进行处理,和稀泥的派出所要求我们与单位达成协议后才给开具相关证明文件,恼人的情绪和寄人篱下的无奈如烈火一样灼烧着全身,仅剩的那点支撑自己的理性也终被打掉。二姨家的哥哥在得到信息后,从几百公里外开车赶到了处理的现场,因为之前都没有经历,泪汪汪的兄弟三个举目无措。大概是被单位强制安排吧,小姨夫单独把自己喊了出来,大概性的和自己说了此类事件的处理程序,安抚自己的同时告诉自己不要报太高的期望,一时间本脆弱的自己的不服气情绪占满了自己。也是籍由自己前期工作经历的原因,在与多个熟悉的律师通过电话后,冷静下来的自己有了主心骨,分清楚权责逻辑的自己也不再害怕和担心。在最终落定签字的那刻,自己的全部精力就如打开了口的原先充满气的气球,靠着仅剩的那点不服气支撑着。
与父亲返回老家是在第二天晚上,见到迎在村口的姐姐姐夫,那股无措和委屈一下子爆发,来自家人的安慰让自己明白还要坚强的处理后面的事。回到熟悉的老房子,原本长时间不住已荒凉的院子早已被打扫准备好,母亲也提前被舅舅从济南接了回来,枯瘦、落寞、孤独,与自己不敢对视母亲的眼神一样,看到自己的憔悴,母亲转身回家帮自己和弟弟取来了棉大衣,单薄的声音不断地劝着自己和弟弟事已至此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因为国家推广集中陵林的安葬形式,沂水县又是全国的首批试点,选取墓地安葬程序简化了很多,但因有家族人员的互相参与配合,倒也是按部就班的办理着。其实后面有传承仪式的处理基本上是被安排着走的,带着不甘、带着自责、带着遗憾,虽千般万般不愿,但事与愿违的现实不会给自己任何躲避的机会。
父亲和自己,意外比明天到的更早,前一天还在彼此商量,后一天就变得冰冷,那原本一起商量的对爷爷奶奶的照顾、对母亲受到委屈的回应、对已出生新出生及将出生孙辈的看护,突然间就变成了回忆与勇不可得的期望。就如同一夜间突然长大一样,开始像父亲那样考虑家里的桩桩件件,在很多方面原本很是尖锐的看法得到了化解,内心原有的阳光与黑暗变得不再那么清晰,也许是一夜长大吧,带着不甘处理着老家离由此引发的一切变化,对爷爷奶奶及老家离的关系种种由原本的亲切变得普通。
这一年,生活可以说是经历了多场巨变,老东家的每况愈下,老二新出生的局促,父亲意外的悲伤,再加上原本就不景气的个人收入,处在职业空档期的自己内心虽是在不断的挣扎抗争,但面对现实的种种却也是开始变得有些颓废,那个阶段自己低落了很久,一直到2019年的元旦前都没有去参加任何工作,每日窝在租的房子里,彼此都小心翼翼的,一种史无前例的落寞、孤独、悲愤时刻在萦绕着自己,对以前的种种以及对未来的重重开始有了不在一个位面上的思考,不再追求及时即兴与大差不差的满足,原本就不喜欢热闹的自己变得更沉静,更多的开始关注自己关注自己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