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挣起身来,“哇”的一声吐了口血,又羞又愤,大喝道:“阁下武功高强,我岳某服了,但请留下名号,日后定再来请教。”
秀士将纸扇收了,呵呵一笑道:“在下只是江湖上一不知名的小小人物,哪又有什么名号了?浪荡至此,多有得罪。”说罢朝那汉子拱拱手,扬长去了。
汉子瞧他脸上鄙夷神色,怒气攻心,颓坐在地,面白如纸,竟又吐出一口血来。那白衣秀士走后,众人知道热闹已完,尽皆散去,街市上又恢复了喧闹和叫喝之声。
姑娘目睹了二人电光火石般的交手,心中早被激得沸腾不已,此刻又听见那黑莽汉子低低的咬牙切齿之声,不由一怔,心中想道:这便是江湖么?是的,这就是江湖啊!随手将那本破书往地下一扔,步子轻盈而坚定地向城南走去。
那本破书安静地躺在地上,忽的一阵风吹过,将那封皮掀起,汉子伸手拿过,只见扉页上印着若有若无的几个蝇头小字:金刀门书肆印行。众人只听他发出一声怒吼,便看见那书已在他手中化作碎片,随风飞舞了。
北平府被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分作南城和北城,北城集聚了全城约八成的人口,故而那些个酒肆、饭馆,香店、银庄,大多都坐落此处。过了河上那座长长的石拱桥,便到了南城地界,但见得房屋疏阔,杨柳叠荫,远远望得见几十里外的群峰翠峦:这一片竟是块绵延不尽的田地。
正值深秋时节,颗粒归仓,收获后的土地显得十分静谧,只有稻谷熟透的清香还在空气中荡漾,在骄阳的烘烤下一阵一阵直扑人面。空阔的打谷场上一片忙碌,可以看见有二百余个擂台的雏形,其间工匠役夫往来不绝,或扛木料,或搭布棚,好不热闹。
河岸两边皆是连绵无已的客栈茶楼,大多二三层楼的规模,那些前来参加天选盛会的人为了得近水楼台之利,几乎都住在这一带。只见方才那身着草绿色衣裙的姑娘,此刻手中正捧着一册书,边走边看,未曾注意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正背身站在跟前,直直便撞了上去。
“呀,对不住!”姑娘纤手揉着额头,一迭声道歉不已。
少年正在发愁该往哪边走,忽觉背后一痛,转身看时,才认出是在肉食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姑娘,见她手中拿着本书,不由得眼前一亮,忙说:“不妨事,不妨事。咦,是你?”
姑娘只觉他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瞧他形容质朴,眼中异芒闪动,只得回道:“你好。”觉得有点儿尴尬,便又补了一句:“你,认识我?”
少年苦涩的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方才在肉食摊上,你我不是同桌么?”心中早流下两行泪来,想道:我果然没什么存在感,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