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还是不斩”?
陆异思考着这个摆在眼前的刁钻问题!
不管斩或不斩都有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也有无法这样做的顾虑。
如果说要斩,那么也说得通,必竟,辛氏女以变画皮,是精怪而非人,圣师除魔清尘自然是责无旁贷。
若说放她一条生路,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只妖物刚刚成形,没有害过什么无辜之人,她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血恨,杀的也都是一些死不足惜的!
斩有斩的理由,放有放的说法。
但是理由必竟只是理由。
充分的理由解释往往和如何选择做决定反而没有什么间接的联系。
世间上很多事情是否要去做,该怎么做,能不能做,也都和理由毫不相干。
没有亲身经历过,更没有亲临现场,所说的话所做的决定也都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
以己度人而言,没能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又如何能够同当事者相比?
陆异看着那位清尘圣留下的虚影,心中叹息不止。
“从这只精怪画皮能在现世出世来看,这位清尘圣师当初并没有能狠下心来斩妖除魔”。
见陆异久久不曾开口,清尘圣师的虚影平静道,看来也是刚掌控圣物的新人,面对这种小情况会迟疑不决也很正常。
“他叹息一声,神气复杂,开着口道,我当时一时心软将她给放了”。
“宁公子以死,而他父母身体本就不好,膝下再无子女,老母以瞎,老父瘫痪在床,能撑着诺大宁家不倒而能尽心伺候公婆的嫡亲,就只剩她这么一个儿媳。
若她死去,二老无人詹养,恐怕不过多久也会孤苦凄惨而死,她祈求着我。
“道:首恶以去,但老人是何其无辜。”
“宁公子的过错,不应该由他双亲来承担,她求我给她些时间,让她以宁家儿媳的身份尽完孝道做为弥补后,再前来寻我领死”。
现在回想起,当初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把握住。
“百善孝为先,她言辞凿凿诚垦,我当时年也不过双十之数,初掌圣物行走江湖,难勉会有些傲气,总感觉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时的心软,便应允下来。
我在她的身上施加了封印,之后又在她的帮助下,找到了那群邋遢懒汉杀人的证据,又彻底断破了这处地方的人口贩卖生意,归还了此番天地的清天太平”。
“之后,京都传诏天下,别郡州出大妖祸世,请天下奇人异杰前去助拳,我便快马赶往大妖出世之地”。
“这一离去,不知春秋几何,而我也入了朝庭专设的镇妖司”。
淡淡的叙述中,清尘圣师的虚影缓缓散去,陆异的眼前也在不停的变幻着。
………………
二十年功名尘与土,也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
当初的云游道人,也已经到了五十来岁,四处奔波天下只为镇压妖魔,功勋不断积累厚重,进而获封当朝镇妖司之主。
正值战乱年间,兵祸四起。
怨戾郁结集聚,妖魔乱世。
“在那些真正意义上恶邪狰狞大妖魔面前,一个小小的画皮精怪几乎都快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是偶尔在镇妖杀魔后,喘息片刻期间,心中总会回想起那个当初跪在自己身前,痛哭流涕指着这青天发下重誓的隽丽夫人。
后来心血来潮间,便遣手下镇妖使前去查看。
回禀便说,宁家遗霜辛氏招了位赘婿,婚后夫妇二人琴瑟和鸣,辛氏女在内操持家室,为人温雅淑和,夫妇二人对于父母更是恭敬孝顺,常常久伴病榻之前。
“在二人经心照顾下,年迈久瘫老父竟奇迹般下榻生龙活虎的行走,夫妇二人喜极而泣,大摆百善之宴,家庭美满中欣欣向荣。”
“夫妇二人在辛情耕耘中,良田置千亩之数,劳获广厦拔地起,更兼心善,常常救济外来灾民”。
在夫妇俩人的努力下,辛氏还给宁家诞下了一位长千金。
清尘圣师突然感觉不对劲。
“自己当初离开之时,宁家老太爷以至耄耋之年,并且久瘫卧榻,这以二十几年光阴过去,少说也是百岁之龄,那怕病瘫除去。”
“短时间内,一位百岁高龄的瘫病老人是如何做到下地就能生龙活虎的”?
“再说辛氏女,她一身精血尽失,早以变得无骨无肉,唯剩怨气所缠的一滩蛆构身影,怎么可能还生得出孩子”?
他心中敢到很是不安,甚至于放下手中要务,连夜披星戴月的专程赶往了当初那一座小城镇。
可这里那还有什么千亩良田,拔地而起的广厦楼阁。
尽数皆是荒郊野岭,乱葬孤坟,冢中枯骨罢了。
“急赶奔入镇子,也没想着先去官府问问情况,扬鞭快马直往那宁家宅邸,身着官袍,手持镇妖司官牌,责令仆从散开道路,问到了夫人同老爷正在后院看顾小姐,当既不顾院门家奴阻拦,快步而入,一手握刀,开目睁眼看向屋内”。
入眼之下,便是怒火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