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何槐荫,周隽冽叹了口气“槐荫,本王也想等你缓和之后再安排的事情,只是国丧当前,本王要立即启程。将你交与县丞我才可放心,待事情落定,我便来接你。”
何槐荫只是面上稳定,心中早是一团乱麻,见过自己父亲尸首,跪在地上哭了很久,他只是个孩子,从此以后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虽然县丞为他父亲大办丧仪,并不能慰藉他的内心。
夜间赵夫人与赵县丞谈论起,“还是不肯吃喝嘛?”赵夫人问道。
赵县丞靠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书,淡淡的应了一声“若是旁人我到不在意,只是王爷嘱托,若是回程之际来接,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了。”赵夫人从梳妆台前走到床前说道“小小孩童遭受这等变故,纵他一时吧,明日若还不吃我便去劝劝。”
赵县丞似乎想起了什么坐直起来说道“嘶,下午我听管家说,这小子对紫芙有意?”
赵夫人轻哼一声“紫芙自小照着郡主格格养的,谁家小子见了心中不喜欢?”刚刚躺下又猛然起身,厉声说道“你可不能将紫苏嫁给这种人。”赵县丞摆了摆手,一脸无奈“你个妇人,懂什么,若这小子真的能得王爷青眼,咱有教养之恩,不比嫁个官公子强?女儿也好受爱戴嘛”说着放下书本,也到床上躺下。
赵夫人嗤之以鼻“什么爱戴,王爷王妃都对芙儿青眼,你可别亏了芙儿。”赵县丞敷衍的应下,心中已有了盘算。
第三日一早,何槐荫房门被敲响,迷糊之际,拢了拢身上得衣服,这些都是赵县丞给准备的,之前得衣服早就扔掉了,慢慢推开门,并未看到什么人,只看见地砖上放了一簇捆好得桃花枝子,还都是含苞待放,四处打量了一番也不见人影,满头疑惑得将花枝捡回来随手放在桌上,自己又去床上摊着。
父亲的死还是让他难以释怀,虽然县丞一家对他很好,大办丧仪,买了新衣服物件,每日送了精致饭菜,就算不吃也是日日按时送来。
捣鼓了半天将衣服穿好,半长不短头发拢好,才想起被子下的花,掀开一看,大多数的花朵都被拍掉了,还有一些摇摇欲坠的挂在上面,何槐荫怅然若失,将花枝捡起来,仔细的插到花瓶中。
他自然心中希望是赵紫芙,有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看着残败的花枝为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可笑,摇了摇头,甩去不该有的想法。
回到床边整理床铺,见散落的花朵中有一张细小的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什么意思?加餐饭?是告诉我要多吃饭嘛?
何槐荫将头上的发绳解了下来,从头起撕开缝线,将一片花瓣和纸条塞了进去,又将头发束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发绳,心中暗自欣喜,痴心妄想有时候也可以想一想,何槐荫这样想着,心中念到“父亲,我会振作,让你看到我活出一片天地,若,真的有可能,我想,我想...”
午间,县丞回府用餐,见到何槐荫站在门口,“大人。”何槐荫上前行礼扶县丞下马,县丞下马后,一脸惊喜说道“今日可用饭了?”
何槐荫点了点头,随着县丞往里走,“前几天心情难忍,让大人与夫人担心了。”“人之常情,如何伤心都不要紧,只是要进食,别坏了身体。”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同去用饭吧。”
何槐荫应了一声便跟着一起到了侧厅,便是他那日等王爷的内个侧厅,再来状况已然不一样了。赵夫人遥见二人一同走来,紧紧的钻了钻手中的手帕,侧目看向身旁的赵紫芙,见她也看着走来的二人,眼中多有期待。对上母亲的眼神,赵紫芙慢慢收回了眼神安静的坐在那。
刚进门,赵夫人起身迎过来,说道“槐荫,快坐,说着将何槐荫安坐,欣慰的说道”这几天我们都在担心你,盼你能早日振作。“何槐荫微微低头”让夫人担忧了。“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赵紫芙‘他们?是不是也包含你’?赶紧又挪开眼神,并未接到赵紫芙追随的目光。
县丞笑了几声说道“吃饭吧,明日请个师傅来,教你些功夫,顺便认些字。”说着招呼大家吃饭,何槐荫非常拘谨慢慢的吃了一些也是食不知味,只是填饱了肚子罢了。
午饭过后,县丞继续去县衙,而赵夫人则与赵紫芙在闺房中谈话“紫芙,你也年龄大了,如今正是议亲的年纪,更要注意言行举止,万不可有什么差错。”
紫芙点了点头说道“母亲说的是,紫芙会紧守礼仪,不越半步,只是说道议亲还需待哥哥娶亲之后再做打算。”
赵夫人看着低眉顺眼的女儿,心中很不是滋味,紧紧的握住赵紫芙的手“紫芙,是娘蒙了心,一心想让你选秀入宫,谁知道选秀之际太后重病,便委屈了你。”
赵紫芙没有什么情绪摇了摇头说道“顺从父母之命是为孝道,紫芙不委屈。”赵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紫芙,如今你已不在范围之内,母亲会给你寻找一户优渥的人家,决不让你受一点苦楚。”赵紫芙眼眸抖了抖,藏好情绪说道“紫芙全凭母亲安排。”
赵夫人每一句悔意都像是扔进了深渊,不见一点响应,眼见面前的女儿端庄大方,却与自己隔阂颇深,心中都充满悔意,千言万语不敢言说,心中所念的是小时候与自己撒娇撒泼的小女儿,最后之得一声浓重得叹息,离开了赵紫芙的房间。
赵紫芙送走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逐渐离去,脑海中全是五年前母亲得知自己能入宫时,看着自己得表情,满眼发这光,自己在母亲眼里仿佛一件金银玉器,不断打磨雕琢,不顾自己的心情苦难,完全泯灭自己的童心,自己该承欢膝下得年纪,每日学着繁琐得礼仪宫规,琴棋书画,诗词舞蹈,甚至为了能在众多嫔妃中谋得一席之位,请了不干净的人来教自己。稍有懈怠便打骂不休,或哭诉自己得良苦用心,得知不能选秀不能如期举行后对自己的冷待漠视。
不过是又有了王爷这一层期盼,才能如此耐心的与自己谈话。
犹如落在蜘蛛网上的蝴蝶,越挣扎越紧,等待一个时机自己就要被吞掉,为这个家作为养分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