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隽睿不忍的别过头,悄悄地贴着门蓦然离去,错身之间完全两个世界,看清世事得周隽睿,生在帝王家,上天不能在出生的时候就泯灭他的童心与期盼,只能交给他最爱的人,用一次次得伤害,打磨来达成目的。
周沁之还是看到摇摇晃晃出门的周隽睿,看见他身上的血,紧紧的抱着周隽冽“父亲,那是谁啊。”还不等周隽冽回答,就听到屋内的芸贵妃嘶吼着“周隽睿,你个蠢货,不堪造就,难当大任!!!”
周沁之刚想回头看去,就被周隽冽夫妇护住头,秦音温柔的说道“父亲还有事情要处理,母亲先带你去园子里逛逛?”
周沁之明白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便不敢多言。出门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已经暗红的血迹刺痛她的神经,芸贵妃被挟持的样子,倒在地上的颖贵妃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使得她整个人发麻。
随着她母亲走出门,便看到周隽睿靠在门口的石雕旁坐着,身上浅青色的衣衫已经被染了一半,身边的太医将他衣袖退下,紧急处理伤口,身后站着方才那个黑衣男人。她抿了抿嘴,问道“母亲,这是谁?”
秦音心里忧烦,只是刚刚进宫就让周沁之见到这些场景。秦音蹲下身来,温柔的看着周沁之,说道“那是你父亲的弟弟,你喊做皇叔。”
周沁之透过秦音看向周隽睿,碎发黏在脸上,半身的衣服都被染成暗红色,小小的身形靠在石雕旁,显得非常无助,却在他望向远方的脸颊上看到释怀,仿佛卸下重担,下一刻就要了无牵挂的去了。
周隽睿感受到目光,侧目看来,眼中无神无光,嘴唇惨白,流血过多的身体有些僵硬,挤出一丝微笑,犹如木偶娃娃。周沁之呆呆的看着他,口中念叨着“皇叔?”
秦音叹了口气,牵着周沁之径直离开宫苑,周隽睿转动眼神看向戚风,戚风微微弯下腰说道“那是安甫王的妻儿,秦氏与周沁之”想起她她眼中的怜悯,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重复着她的名字“周沁之?”说着伸手扶着戚风站起来,风从周沁之身前吹去,扬起几人的发丝,周隽睿摇摇欲坠,靠着戚风的搀扶才稳住。
他看向二人离开的背影,与回头的周沁之对视,一个眼神深深的刻入周沁之的内心,明明站在阳光下,却仿佛身处地狱中。周沁之看着他站在哪里的样子,摇摇欲坠的身形。
周隽睿强撑着走出宣德殿的院子,已是强弓之末,双腿瘫软便晕在地上,还好戚风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抱起,这小人儿不过五六十斤的重量,身上的单子和心中的思量却远超这个重量,戚风眉目颦蹙,抱起周隽睿大步向前。
秦音听到侍卫的惊呼,回头远远见着被抱起的周隽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周沁之抬头问她“母亲是在惋惜皇叔吗?”
秦音回了她一个微笑,说道“是啊,与你差不多的年纪,要遭受多少才能成这个样子。”秦音很怕,怕自己万般宠爱长大的沁儿,有一天也会言不由衷,也会带上面具。这样想着,二人朝着惠太妃休息的太居殿。
此时殿里,芸太妃已经被放开,没了儿子的支撑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显得痴心妄想,百无一用。瘫坐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灵魂,没了太妃的气质,周隽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一步说道“太妃,您若能从此与睿儿一起安于后宫,本王会让你们永享安乐。待睿儿成年,本王便封他亲王之位。”
芸太妃痴痴的哼笑了几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您还在自称本王啊?您拿了诏书,该是自称朕。”芸太妃狠狠的咬着朕这个字眼,轻叹了一声又说道“谋权篡位,不过死罪而已,也总比活在这深宫里好多了。”说着仿佛透了一口气,看着远处说道“随你处置。”
周隽冽缓缓蹲下身子劝解道“今日之事只限宣德殿内,不会有外人知晓,睿儿是本王亲弟弟,若将你落狱,睿儿改如何自处?”
“哼,那个懦夫,你便将他一道赐死便是了。”芸太妃无所谓的说着,“不过是草包一个,难当大任,先皇落星吉兆是为短命,他落星吉兆本宫看也是如此。”
周隽冽深叹了一口气,这皇城之中的人,最是无情。但心中还是想留下芸太妃,哪怕是为了,为了那个暗淡无光,身处泥泞的孩子。
周隽冽起身转头对陈英说道“皇上去世芸太妃悲伤过度,言行无状,送回殿中好好修养,颖贵妃...”说着侧头看了一眼,却见念安寻医归来,听到这些话捡起门口的匕首如饿狼扑食般冲过来,捡起匕首一刀刺入芸太妃的喉咙。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拔出匕首又照着胸膛刺了一刀,芸太妃满脸惊恐的倒在地上,念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手紧紧的握着匕首不肯松开,浑身颤抖不已,泪珠一滴一滴的砸在芸太妃的身上。
周隽冽与陈英对视一眼,微微抿了抿嘴说道“将她带走,着人来处理干净。”说罢便转身离去,陈英清楚的感觉到,在刚才那一瞬间,周隽冽的气息变化与从前不同,那谦和的气质被藏了起来。
陈英叹了口气,正要向念安走去,谁知念安突然反应过来,用力拔出匕首向自己刺去,陈英并没有阻止,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伸手阻止,但冥冥中有什么在告诉他,让她死了吧,她死了这些事情就都结束了。
一个侍女而已,生死不过是蝼蚁一般,若能替皇家完善一些事情,也算是她的造化。
这满地的狼藉,陈英见过的尸体惨状不计其数,只是在这宣德殿中,病逝的皇上,惨死的贵妃,被杀的太妃,自尽的侍女,鲜血浸染地上华贵的地毯,延伸出的形状与花纹融合,仿佛本身就该如此,一代帝王死前身边无人哀哭,众人都为了一块冰冷的玉玺付出了生命。
陈英微微的伸展了一下身体,走了出去,那两个侍卫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去将殿内收拾干净,将尸体放到偏殿,在哪等候。”又指着他带来的四个人“守好大门,谁都不准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