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后与秦贵妃在上面看着这场闹剧,见差不多了惠太后说道“好了,今日的甜品都是秦贵妃亲自选的,既然这宴席吃不下,一会儿多吃些甜品润润吧。”说着揉了揉额头说道“这几日身子乏累,便由秦贵妃陪着你们吧。”说着便起身离去,众人也起身恭送。
周沁之看着宫婢们撤着宴席,在廊上摆好了桌椅甜点,透过院内的屏风见那边也影影绰绰的动了起来,心中想起秦祀,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他有没有与祖父讲话。”
身边的拂梨轻声说道“怎么也有教养之恩。”周沁之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及的再说什么,一位夫人便凑了上来,“拜见公主”周沁之连忙恢复了端庄仪态,回身看去,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站在身后笑颜如花的看着她,一丝不苟的梳发,只是别了简单的镶嵌翡翠的银饰,耳坠余发饰颜色相同,面容红润慈爱。周沁之问道“不知老夫人是?”
“臣妇是尚书令颜淞的内眷。”周沁之面露喜色,赶忙说道“原来是颜老夫人,方才在宴席上见夫人雍容尔雅,便在想您的身份。”颜老夫人笑起来就如一个慈爱的长辈,说道“公主谬赞。”又接着说道“臣妇瞧着公主年纪尚小,这样的场面见了难免烦闷,便来与公主解解闷儿。”
周沁之伸手示意坐下,二人坐下后,周沁之问道“颜老夫人家的子女在何处高就?”颜老夫人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干笑说道“臣妇犬子与儿媳死在土匪手里,只留一个孤孙罢了。”
周沁之看着颜老夫人竟觉得此话一出,颜老夫人身上的光芒消失殆尽,低头间莹白的发丝间还藏着一些黑发,树荫折射在她的身上,柔和了她的皱纹。
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周沁之眼中满是心疼,手不由得敷上颜老夫人的手,大概是年龄的原因,手与看起来的感觉并不一样,有些干瘪僵硬,食指似乎也有些不能伸直,说道“本宫不知内情,引的您伤心了。”
颜老夫人强撑起笑容说道“很多年了,如今有这个孙儿也不错。”周沁之眼神看向屏风那边,说道“颜公子今日也来了吗?”颜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也来了。”说着眼神也看向那边,周沁之问道“颜公子年岁几何?”
“十三”颜老夫人提起孙子,眼神中总算恢复了光亮,又接着说道“只是年幼丧失双亲,哭坏了身子,如今体弱多病,很少与人相交,也不愿出门。”
谈话间周沁之感受一道灼热的目光,顺着看去,果不其然是湘侯母女,刚想怎么脱开颜老夫人好去说话,就感到颜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更重了些,她眼中带着惊讶看来,见颜老夫人笑着看着她说道“公主心善,只是不在其职,难谋其政,何况您只是一位公主罢了。”
周沁之嫣然一笑说道“颜老夫人善察人心...”还没说完颜老夫人又接茬道“公主,看你不知内情,臣妇多嘴,为您明一明”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理说,攀上了文家嫡系长子,文家又出了两位宠妃,何等荣耀?京中有女儿家的都羡慕不已。他们也很重视这门亲事,对文家也算是至忠至诚,只是着麻雀若是一朝上了枝头,变为凤凰,免不了就心中扭曲了。”说着仔细观察着周沁之的表情。
又继续说道“湘侯竟然在还没举办定亲宴席之时,便替文若崎的胞弟文若宁应下了婚事,导致文若宁本来与邱将军家小女儿邱戈静的婚事不可挽回。”说着身子直了起来,眼睑半闭的看着面露震惊的周沁之,似乎为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感到意料之中,继续说道“不止如此,湘侯应下的婚事不成,那家也怨怼与他,便找人带着他的儿子四处赌博嫖妓,欠下不少债务,湘侯也因此大病一场,新皇登基,湘侯撑着病体去提婚约之事,文家一拖再拖,直到湘侯死后便不了了之。”说着拍了拍周沁之的手背说道“怎么不是为人不明,自作因果?”
周沁之陷入深深的思量,说道“可祸不及家人,不过是湘侯犯错,也已经以命相抵了。”颜老夫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主你自小生于皇家,却不曾有皇家心性。因为湘侯胡乱应下的婚事,导致那家女儿也是受尽指点,郁郁难解?邱将军手握兵权若是娶了他的女儿着其中收益难以估量。若说大局岂是一命可抵?臣妇言尽于此,其中厉害还是要公主细细斟酌。”说话间眼神飘向远处,似乎不准备再说这个事情,手也悠悠抽回,开始品尝糕点。
周沁之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老夫人,看着不理世事,高风亮节的模样,却肯与自己一个公主讲述这么多,又想起邱夫人说的话,与颜老夫人不同,一个是看戏,一个却是警示。
周沁之看着还在找机会与自己母后说话的湘侯夫人,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手中紧紧握着赵茵的手,心中的忧虑与盘算都尽数窝藏在她的皱纹里,眼神除了探究思量,丝毫看不出高门贵妇的淡然与自尊,身上的衣衫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样子,头上的攒珠钗光泽也暗淡了许多,犹如她现在的处境,周沁之心中依旧有些不忍,她们不过是承受了男子错误的后果,为了自己的女儿无论多少白眼嘲讽她都是敢迎上去拼一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