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时之神」神格的事,津泽自己也有很多没向Eddie问清楚的地方。而后者一直就这样将那神格藏在体内,很难想像有什么能够让内廷接受的理由。
就连Laertes,也将Eddie滥用这枚神格的力量作为强迫他听命的把柄。
「??」——虽然如此??
『如果是Eddie,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此想着,咒力微微吹起了津泽的发梢。
据说「百仵」手中掌握着创世神的咒力写下的、能够让咒力消散的咒文。
那么,如果是创世神的咒力的话呢?
就在津泽将要对眼前的「百仵」动手时,传来了Eddie懒洋洋的声音——
「你们在搞什么啊??」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床边坐了起来,抬手以右手掌根揉着右眉上的位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百仵」的身子震了一下,稍稍侧首转向Eddie的方向。
「Edmund殿下。」
放下右手,Eddie似乎这才意识到房间中站着的人的身分。他的眉稍稍扬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惊讶。
「??真难得你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样子也并不惊讶呢。」Eddie随便地说道,「上次见面是行刑前的事吧。」
——彼时,Eddie还是以第十六人类来说十几岁少年的样貌。
「还是该说??历经『琉光』,你竟然还在。」
「『琉光』一事,全出于神帝一己意愿。我等无权干涉。」「百仵」并没有对Eddie言下的嘲讽做出反应,只是如此应道。「可若说这『时之神』的神格一事??」
Eddie这才注意到浮在半空的神格,以及就在那对面周身仍溢出着咒力的津泽。
「哦??那个啊。拿去吧。」
津泽一愣,溢出的咒力消散于无形。
「Eddie???」
Eddie只是摆了摆手,像是只为了解释给津泽听:「原本带在身边,只是因为有些事处理起来会比较方便而已。但是,类似的情况,你们『百仵』也会处理掉吧。——那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
「百仵」并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微微抬起右手,那神格便似受到召唤,飞入了他宽大的袖中。
「此次事件,也会由我等收尾。还请两位殿下切勿再贸然行事了。」
「这算什么?警告吗?我们怎样处理事情,应该不关『百仵』的事吧。」Eddie抱起双臂有些轻蔑地说道。
「回收神格一事,确由陛下授命。可若任由神格流散,可便事关我等使命了。」
Eddie「嘁」了一声。
听到「百仵」的话,津泽则变得有些警戒——
「那么,有关『腐朽之神』的神格??」
「百仵」缓缓地转过了身。「此身方才已说明了:回收神格,是由陛下授命于二位殿下的。」
——这就是说,他不打算插手吗?
津泽还在犹豫,对方已经行了个礼,便如之前浮现于地面一样,向地面的涟漪消失了。
一时间,房间中的两人沉默不语。
夕阳透过窗帘,将整个房间染成了橘红色。
终于,Eddie长叹了口气,抬手抓了抓后脑。
「Eddie??那枚神格??」
「锦啊??如果你是打算继续追问第十六时间倒流的事——老实说,我不打算告诉你真实的原因。」
「???!」Eddie仍旧一副散漫的模样,可他的语气却让人无法质疑他的认真。津泽被这通抢白搞得不知所措,刚刚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平时看起来颇为落拓散漫,对于「不能说」、「不愿说」的事,Eddie向来守口如瓶。
可是如此断然而又明确地告诉津泽,他有需要隐瞒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津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垂下了眼睛,表情不如说是有些失落。
看着他的样子,Eddie的眉眼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总之,那个神格我拿着,除了像之前朱一阑那件事的情况比较方便之外,并没有什么用。」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别处。「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危害。Laertes一定也是这么以为,所以才并没有要求我把那神格交出来。只不过,对于『百仵』而言,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是说,他们此次行动并非是受命于Laertes吗?」津泽抬眼看向Eddie,试图摆脱刚才陷入的情绪。
Eddie点点头,又摇摇头。「回收这枚神格本来应该不是他的目的,但确实在『百仵』的使命范围之列。他会来这里,恐怕是为吸收那个第十三傢伙的『核心』。」
津泽睁大了双眼,「说到这个??之前那傢伙说的,你吸收了他的『核心』这件事??」
——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还没说完,Eddie就开口打断,「很久以前也对锦说过吧,第十三的人类是仰赖『执念』而生的。」
「『核心』作为构成其肉体的『细胞』的统帅,正是『执念』凝聚的细胞簇。一般而言,就算『核心』遭到伤害,也能够经由细胞的再生恢复能够统领个体构成组分的细胞的力量。」
「所以,第十三的人类很难被抹杀。」
「想要除掉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一个个体的身份,吸收掉那『执念』的根源。」
「可是,由细胞的代谢所决定的第十三的人类的寿命,少说也有百年。在这百年时间之中,积聚的『执念』的力量,一般的意识——或是别的什么个体——是无法承受的。」
「那你——?!」津泽忽然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Eddie会那样疲惫了。
可Eddie却转过头来对他咧嘴一笑,「我没事。别忘了,我的体内可是积聚了几千年各种各样的执念——并是正因此而在型态上成长的。」
津泽咬了咬下唇——嘴上这么说,因为吸收了那「核心」的缘故不得不经由休息来恢复,也是事实吧。
——难怪,Laertes曾以「与第十三和第十七为敌」相要胁。
「??可是,要是换成是刚才那个傢伙执行命令,大概就没那么幸运了。」Eddie将双手放在床沿上,似乎想要站起来,「那样的话,他就算不会发狂,也会接近意识的消亡吧。」
双手稍稍用力,Eddie像是很勉强地站了起来——可就在他将重心移向双脚时,又像是力气被从膝下抽走了一般。
看到他重心不稳,津泽赶忙上前搀住了他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
「你这是搞什么?!还没恢复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哦~比我想像得糟糕很多嗳。」Eddie竟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还有一个神格要处理吗?锦就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