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念头......”
“小侯爷,您可别忘了,您上面还有个失踪的嫡长兄呢!”
陈立闻言神色一黯,“又是他,他都死了十几年了,爹还惦记着他!还有那个勾栏瓦舍里出来的贱人,要不是因为她,我娘早就是人人敬畏的侯夫人了,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承袭爵位了。”
那小厮惊声道,“小侯爷慎言,这话可不敢让别人听去,要是让老侯爷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立张口欲反驳几句,可想到陈景泰的态度不禁又有些无力感,只能长出一口气,将满心愤恨咬碎在牙关之间。
小厮察言观色,再度劝慰道,“小侯爷不必气愤,侯府里的事情自然有夫人为您计较,她既然安排您来应天府自有她的道理,难道您还信不过夫人吗?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应天府比之京里另有一番锦绣繁华,小侯爷何苦忧思劳神,就说那明月楼的花魁行首兰湘琴,啧啧,那模样身段姣好,谈吐气质绝佳,实在是人间极品啊!听说很多王公贵族中的公子哥都想纳她为妾呢。”
“哦?一个青楼名妓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陈立果然被说动了心,想起前几日宴上所见一曲惊鸿舞,心中亦是火热。
小厮道,“小侯爷有所不知,这个兰姑娘出道即扬名,还记得您曾经读过的什么‘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那可真是应在了她身上了,很多有权有势的公子哥都买她的账,我还听说,她虽人在风尘,可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现在仍是含苞处子呢!”
陈立听闻此言,不由两眼放光,舔了舔嘴唇说道,“竟有这等好事,疏忽美人,当真该死,不如我也学学我那老爹......”
小厮截断陈立的话,“小侯爷,我说您还是别想了,夫人正在京中为您择取高门贵女呢!”
“那怎么了,我收她做妾不行?再说,此举或许还能讨好我爹呢!”
小厮闻听此话,心中暗道‘你可没你爹的本事,若是当真纳个风尘女作妾,还有哪个名门贵女会嫁你做妻?难道不怕被嘲笑死?’可这话他不能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笑道,“小侯爷亲自出马,便是连天上的仙女都要动了尘心,更不要说一个歌姬舞女了。”
小厮的一记马屁拍的很是让这个公子哥舒服,他不由轻笑一声,摇着扇子头前去了。就在这时,他眼光扫到街边道路,见正有母子三人低头而行,那妇人的模样竟神似兰湘琴,不由惊呼出声。
“兰湘琴,她已经有孩子了......”
小厮闻听,再观主人颜色,便也顺着陈立的目光看了过去。待他看时,那妇人拉着两个孩子已然走远,只留下一道似是而非的背影。
“侯爷莫非是看错了,兰姑娘怎会在此?更不会有两个小孩了。”
陈立心想也是,兰湘琴二九芳华,怎会有了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待他再想确认之时,秦香莲母子三人早已远去,他懒得去追,就将此事抛却心头。
沿着码头大街一路南行,自然便会回到南关渡口,等秦香莲领着两个孩子回到船上的时候,便已经近黄昏了。展昭早已先一步回到了船上,见秦香莲母子便道,“嫂夫人回来了。”
秦香莲现在心思还有些乱,只是露出了笑容对展昭点了点头。展昭行走江湖几十年,见秦香莲神色异样,又联想到方才陈年回来之时也是一脸的颓败,不知何故,但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猜测。
展昭没有多问,只是说道,“嫂夫人且先和两个孩子回船舱,我们这就出发了。”
秦香莲点头,拉着两个孩子走了,英哥拽着母亲的衣角说道,“娘亲,我们去看看叔叔好不好?”
秦香莲不知道对英哥说了什么,就见他们并没有去陈年的船舱,反而像是有意避着一样。展昭见了皱了皱眉头,目光投向陈年所在的船舱,若有所思。
陈年其实将展昭和秦香莲二人的动作行为看得一清二楚,他虽然早早的回来了,心中却担心秦香莲和二小,故此才一直在舱门口等着他们母子出现,直到这时候才放下心来。此时陈年没有注意到展昭的目光,他转身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毫无焦点的放在头上的舢板上,他只觉得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心事重重过……不久,传来船老大起锚扬帆的口号,船体微微摇晃了起来,又不知是几日的漂泊,就像是陈年的一颗春心,竟有些毫无着落的意思。
晚上的明月楼依旧灯火通明,直如一座光塔,即便是放在现代都市中也堪称辉煌。众所周知,宋朝是宵禁制度瓦解的时代,在这个朝代‘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耍闹去处,通宵不绝’总是常事。明月楼作为应天府头一号的‘风雅’去处,自然有此盛像。
只今日与往日不同的是,明月楼花魁行首兰湘琴却是没有露面。对此许多混迹此处为求美人一面的世家大少愤愤不平,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晚兰湘琴设宴款待东京汴梁一位小侯爷,有人传是永兴侯府的小侯爷陈立。
顿时人人掩声,虽然来明月楼消遣的也有王侯将相之子,其中不乏侯伯之辈,但比起天子脚下炙手可热的永兴侯府,他们还知道自己的分量轻重。至此,这些世家子弟似乎达成了一个默契协议,没有一人让兰湘琴作陪。故此今夜,却成了兰湘琴自花名流芳之后最轻松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