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担心道,“想必陈兄弟和嫂夫人还不知道此事,若是他们真的与陈世美见了面,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包拯摇头叹道,“此事恐怕难以善终啊,惠国长公主最得太后喜欢,又事关皇家体面,陈世美或不能认她,怪只怪陈世美那娘子遇人不淑啊!”
展昭问道,“大人,开封府是否能从中调解?”
包拯摆手道,“民不举官不究,而且现下陈世美与朝中官员多有攀交,与范希文更是一拍即合相得益彰,此新政施行之际,他身份敏感,岂容身上有丝毫污垢,轻易插手怕是会让整个开封府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此事如何变化还未可知,你若有心,可以私下将这消息告诉那妇人,想想或许又是一桩闲事啊!”
展昭微微皱眉,想着包拯所言竟然有些推诿避祸之意,想开口相劝但事情又牵扯朝堂博弈开封府势微,恐有心无力,所以又颇感无奈,只能住言。他若还是江湖中人,得知消息恐怕直接闯去墨池宫杀了那负心之人。可如今他官拜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又在包大人手下做事,早改了绿林的脾气秉性,事情到此,也只能暗叹几声。毕竟这天下负心汉多如繁星,杀不尽,管不完,况且也的确是人之常情,若是人家夫妻好合好散,谁又去管这些闲事。
展昭将这些想法藏在心中,转而问道,“大人,说起陈年,我怀疑他与永兴侯府有莫大的关联。”
“唔,怪不得这名字好生熟悉,我方才还想问询,展护卫莫非认为这陈年便是陈老侯爷当年失踪的幼子?”包拯突然想起。
“正是,但属下不敢确定。”
包拯点头,“陈老侯爷性情耿直,忠心可鉴,当年澶州之战,陈老侯爷为保先帝,以一敌百,浴血奋战,回到东京之后,虽受了一个永兴侯爵,却也落下了病根,从此之后数十年不理朝政,可怜幼子失踪,发妻早亡。若这陈年真是老侯爷的嫡子,却也足以慰藉了,此事我会找机会说与陈老侯爷本人。”
“大人慎重,属下听闻永兴侯府久无主母,现下乃是庶妻当道,她那庶子陈立,几乎人人都称呼其为小侯爷,若陈年真是侯府嫡子,一朝捅破这层窗户纸,恐怕后患无穷。”展昭将自己的担心讲了出来。
“嗯,此节我也听夫人说过一二。”
展昭又道,“大人,属下有幸识得陈老侯爷的至交好友,江湖人称妙手神龙的蒋顺蒋老剑客,或能从中计较一二。”
包拯点头,“也好,此事是永兴侯府家事,本府也不好插手,展护卫是妥帖之人,可以自行处断,需要本府的地方,但说无妨。”
“属下遵命。”展昭得了包拯的特许,心中自有一番计较,这才问道,“对了,方才属下见八王千岁的驾辇打道回府去了,不知所为何事?”
“也是八王千岁的家事,会审襄阳王延后些时候就是。”包拯将自己知道的头尾讲了出来,众人点头,又话别情。
且说陈年和秦香莲步入东京街头,见开封街道四通八达,通衢纵横,陈年却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心中毫无头绪感。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冲入一条大街,这里靠近码头,市廛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地摊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街上招呼声,叫卖声,吆喝声连成一片,听在耳中不觉烦乱,反感热闹。
陈年先是给好奇宝宝似的二小买了两串糖葫芦,英哥冬妹还没吃过这种零嘴,喜不自禁,一边吃得嘴巴鼻子脸上都是,一边拉着秦香莲的手到处瞅看。陈年的眼睛却是在两边铺子门面上扫过,时不时的也会看看街上的古风趣味,四人走不多时,陈年便在一座酒楼面前停下。
酒楼二层,简单朴素,匾上写——四海居,吃住一体。陈年见这酒楼木制着漆已久,掉了许多,牌匾墨迹也断断续续,半新不旧,显然经营年份已久且消费不会太高。
陈年摸了摸怀中的银两,转头对秦香莲说道,“嫂子,就在这吧,咱们歇歇脚。”
秦香莲打量了一眼四海居,点了点头,四人便进了酒楼。酒楼中人来人往,声音十分嘈杂,什么味道都有,让陈年皱了皱眉头。
正打量着楼下还有没有空桌的时候,一个满脸麻子的小二笑着的跑了过来,双手抓着围裙乱搓,“客官,来了,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吃饭。”
小二点点头,拿满是油污的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四处看了看说道,“客官,您看您来的这个点,正赶上,这样吧,楼下是没有座儿了,楼上请吧您嘞!”
陈年正想上楼梯去楼上,就听见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带着行李先去舅舅家,就说我被朋友堵在了四海居,晚些请罪。”
陈年没有在意,迈步要走的时候,突然又见楼梯转角处出现三个人,人人都着合体的华贵衣服,纤尘不染,笑脸迎了下来。陈年往后一退,让开了楼梯口,不自觉的挡在了秦香莲的身前。秦香莲忙拉着二小往后挪动,看了一眼陈年那宽阔结实的背脊,心中一阵安稳。
那时,楼上三人已经下来,店外那人也急忙进来,话音未出,都是互相拱手,就见从楼上下来的三人之中的头前一人说道,“哎呀,茂叔,你怎么才到,我们等你多时了。”
从店门外进来的那人赔罪道,“请罪请罪,周某坐不惯车马,这也是紧赶慢赶,劳烦陆兄等候多时。”
那陆姓人摆手笑道,“一会茂叔可要自罚三杯了。”
“一定一定。”周茂叔再次拱手致歉。
“哦,对了,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大理寺丞程珦兄,这位是谏院谏官石介兄,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特地引荐与茂叔认识。两位兄弟,这就是我与你们常提起的周茂叔啊!”陆姓人指着身后的二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