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却知道陈世美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下秦香莲母子,之后还会做出杀妻灭子的禽兽行径呢!只是这话,他就不能对展昭说明了,所以闻言只能点点头。
展昭又道,“若是将包大人换个人就好了,这人既要有身份,能让陈世美不敢得罪且又奈何不得,又最好能与陈世美是敌对关系,就算不是也要心存正义感,看不起陈世美抛妻另娶的行径......”
陈年听展昭此言,心中便想到了八王千岁赵德芳,若是他肯出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随即陈年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赵德芳的身份实在是太高,根本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出面。再者一说,以赵德芳的地位,怎么会去给陈世美贺寿?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蒋昭此时却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些人选。”
展昭便道,“说来听听。”
蒋昭一边喝着茶一边缓缓说道,“我久在侯爷身边,虽然他现在不理朝政,但有时候还是会和我爹谈上几句,我也就听了个须尾。当朝局势,新政派和守旧派可以说是水火不同炉,新政派以范仲淹、富弼等人为首,而守旧派却是以左相王延龄、夏竦为首......”
听蒋昭提及左相王延龄,陈年便知道了当下朝中果有此人,他心头一喜,但又苦于没有认识的门路,难成其事。
展昭则是疑惑道,“你说这些对我们有何助益?”
蒋昭不由挖苦道,“我说展大哥,你好歹现在也是吃皇家饭的人,好歹也要了解一下朝堂的局势,不然哪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卷进了不该卷进去的事里,怕是连包青天也救不得你了!”
展昭脸色一红,他出身绿林,确实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平时只要听包拯一提朝廷纷争,他便躲到一边去,他是实在不愿意听那些弯弯绕绕。
蒋昭继续道,“你们要知道,新政派要想成事那简直是难比登天,更何况范仲淹给官家上的那十二条谏疏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他们为了自保,也不得不拉据势力,我听说,范仲淹范参知可是和我们的陈驸马交情不浅啊。”
陈年听了个头大,心想这个陈世美怎么又和庆历新政扯在一起了?他倒是能耐,一边支持庆历新政,一边勾结大宋反王,这人要有多么矛盾?
“那又如何?”展昭问道。
蒋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陈年道,“陈年,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陈年闻言沉吟道,“你是想说陈世美既然是新政一系,那我们就找守旧老臣来压他,相信守旧派要想翻身,肯定会乐意帮忙。”
蒋昭摆出“孺子可教也”的先生模样点了点头。
展昭也听了个明白,想了想便道,“不错,这样也好,我这就回开封府请示包大人,看大人能不能出面请动一两位守旧派的重臣。”
展昭做起事情来是雷厉风行,说着便已经起身要离开了。
陈年和蒋昭也都站起身来,就听展昭又说道,“陈兄弟,我们分头行事,你去找嫂夫人商议,最好能尽快准备起来,至于陈世美勾结赵爵之事......你且看着办吧。”
陈年点头道,“我明白,放心吧,嫂子一定会同意的。”
展昭与陈年和蒋昭拱手道别,然后出了芙蓉舍离开了拾花馆赶奔开封府请示包拯去了。
蒋昭伸手捏起一块点心扔到嘴里,自言自语道,“这么一大桌子的好东西,就这么浪费了!可惜啊可惜!”
蒋昭的话音刚落,就听有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喊道,“两位少爷在里面吗?飞雪阁的飞雪仙子来了,掌柜的有请。”
蒋昭吞咽了一口嘴里的吃食然后道,“行,知道了,你且等着。”
说完他又对陈年道,“陈年,走吧,去见见她。”
陈年一边随着蒋昭往外走,一边问道,“这位飞雪仙子是何人?”
蒋昭道,“飞雪阁的掌柜,历来都是女子,被称为飞雪仙子。”
陈年点头的时候,二人已经开门出了芙蓉舍,门边站有一个低眉顺眼的店里伙计,蒋昭便吩咐他头前带路。
陈年跟着蒋昭和小二下了拾花馆二楼来到后院,却见院中回廊阡陌,有亭台轩榭,杨柳春花,真是好个逍遥处。
但见四外院墙环抱,墙上有五个大小不一的月亮门洞,隐于花树之间,呈对称花瓣形分布。伙计引着陈年和蒋昭二人走回廊越亭阁,走进了正中最大的门洞里。
陈年张目一看,却见过了月亮门洞是个清雅幽致的小院,院中栽有几颗粉花绿叶的观赏植物,陈年也不认识那是什么树种。正前方则是横卧的五间抱厦,朱门绿瓦,雕梁画栋,犹似画中仙阁,正堂匾额上写“花遮柳隐”,别有一番意境在其中。
陈年正欣赏这匠工的佳作,前头引路的伙计却已经高声唱请了,“掌柜的,飞雪姑娘,小的将两位少爷请过来了。”
话音未落,陈年便见正堂屋迎出二人,一男一女,男人自然便是何有安,而那女子......陈年不禁看直了眼。
眼前这女子长得花容月貌,身穿一袭白里透红的轻薄衣衫,遍身绣有梅花影落的图案,皮肤雪白,头发乌黑,五官相貌更是惊为天人,陈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他只觉得这女子无论是多一分还是少一分都会破坏原来的美感,那种美,有种永恒的味道,似乎天地初分的时候,她便已经在那儿了。
何有安躬身施礼,飞雪仙子飘飘万福,陈年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看着飞雪仙子的一动一静,似乎沉沦于那种永恒的美丽之中,如坠云雾。
蒋昭见陈年此时如此不堪,便用力搓了搓鼻尖,然后以手肘捣了陈年一下。
陈年吃痛,揉着侧肋怒目而视,蒋昭无奈,用眼神示意陈年看何有安和飞雪二人。陈年明悟顿觉脸热,他看了看何有安,见他脸上带有细微的笑意,似乎对陈年的反应早有预料。再观飞雪仙子,却见她面色泠然,不苟言笑,那张美丽的不可方物的脸上,似乎镌刻着姑射真人般的冰霜寒色,一副生人勿近的天姿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