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恶闻言倒是没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甚至笑了一下,这是不谈正事时的态度。
“桂阳公想必有自己的考量,可否向诸位赐教一二?”
‘真是一张令人讨厌的嘴!’
刘义真心中暗骂一声,面上不显。
解释道:“一者,韦华未必能够、来得及安抚住寇赞;二者,冯翊不容有失,哪怕强攻,也要将丰图堡掌握在我们手中!”
“丰图堡不过冯翊一个坞壁,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胆量叛晋,即便叛晋,又能成什么大事?”
王镇恶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搭配上一张开口就自带嘲讽效果的嘴,招仇恨简直绝了!怪不得沈田子对他恨之入骨,估计即便没有王智在背后撺掇,沈田子也会暴杀他!
因为此时此刻,刘义真都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平复了一下心情,刘义真耐心道:“潼关、青泥乃是关中与山东连通之枢要……我真的累了……”
同样的话刘义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可每次都要重新说一遍!
刘义真大致了解了这些人的脾气秉性,结论便是:
关中丢失真不能怪刘义真这个小屁孩!先不论沈田子、王镇恶这两个南北领头人之间的矛盾,单看这两人的领兵能力,都是进攻有余、防守不足的选手!
排除自己知道后续历史发展方向的因素,他们不该是这样的意识,或许是接连的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话!
刘义真想发火。
于是,他发火了。
“王镇恶!傅弘之!段宏!毛德祖!你们给我站起来!”
稚嫩的怒吼声毫无征兆地在堂中炸裂开来,四个久经战阵的将领条件反射从坐榻上弹了起来!
王修则是目瞪口呆地怔在了坐榻上!
尽管刘义真是上官,非发号施令而直呼其名,依然犹如骂人父母,王镇恶家道中落、段宏乃鲜卑外戚,两人没有字,也应当称其爵位或官职。
但,刘义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们对自己这个桂阳县公、都督雍、凉、秦三州之河东、平阳、河北三郡诸军事、安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雍州、东秦州刺史的轻视应受这声怒骂!
他们直到现在还沉浸在关中大胜的虚妄之中,亦应受这声怒骂!
刘义真尽量克服嗓音的劣势,厉声道:“我看你们还沉浸在关中大胜的大梦之中!关中大胜值得骄傲吗?是,你王镇恶勇!你毛德祖猛!你傅弘之强!你段宏硬!可彼时伪秦糜烂至极、贼姚一触即溃!灭掉这么弱的一个对手,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自傲的!”
“现在呢?潼关青泥、青泥潼关!我反复说了多少遍了?难道你们就看不出来青泥之扼要在始平、潼关之门户在冯翊?!除了想到一个始平,你们还想到了什么?青泥我替你们派人了,冯翊我替你们安抚了,你们居然还来问我丰图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随即严厉的目光盯着早已呆立当场的王镇恶:“你为安西司马,掌关中军事!丰图堡已经有户过万、有兵三千!而且还在疯狂扩张,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又转向坐着的王修,沉声道:“王长史委关中之任,大事小情皆决于长史府,这么重要的事情王长史知道吗?!”
刘义真并不是危言耸听,若是不加以制止,寇赞马上就会投降北魏!仅仅一年之后,丰图堡的户数和兵力便三倍于前!
彼时,冯翊相当于已经从晋军手中丢了,否则赫连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越过冯翊、取了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