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里,谷先生和温婆婆都是早出晚归,十七很少见到他们,但他和冬二月可是日渐熟络了。
短短的头发也覆在十七头上,眉毛也长出来了,现在的模样至少比几天前的他要好很多。
但是十七还是站不起来,总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偶尔出去晒太阳,也要靠着冬二月。好在他现在是小小的一只,没给冬二月带来太多的麻烦。
至于那只大蝙蝠,十七也没再见过了,也许和他一样在养伤吧。
因为终日无事,十七和二月读了许多书,不仅是最之前的单纯识字,二月现在也给十七做些解释了,十七聪慧,只需稍稍讲解就可以理解。
闲暇之余,二月也给他讲了许多外面的事,诸如大疫中的业易城,众多逃疫的灾民,以及两位师父的行医事迹。
她说外面现在很恐慌,疮病仍然在城中流行,远离河流的城那头整日冒着黑烟。各个医馆的药已经不够了,大批大批的兵卒上了山,新鲜的从东西邛山脉中挖出的山野药材还未晾干就被磨制成膏药。医师们与官员大贾在城中施食,呼吁大家在家斋戒,少食荤腥,少言多思,说神明会保佑虔诚的人。北方一点昭城的援兵沿关水顺流而下,西边祈黎森边缘祈黎的军队用矮脚马驮着上好的药材奔驰在业易平原上。
总之乱象未息,但也有隐隐的井井有条的感觉了。虽然如此,城中盗窃,抢劫,盗卖,纳奴的事件仍在泛滥,援军带来的物资文不对数,山上毒蛇猛兽活跃,守力空虚的业易城对此捉襟见肘。
如此,闰四月一晃而过,又接连过了夏至与端午,太阳东北升西北落,白日过了一年中最长的时刻,缓缓变短着,城里的疮疫终究是平淡下来。
…
十七在午后醒来,他被聒噪的蝉声吵醒了。揭开敷在他脸上的书,将纸香与轻微的墨香远离自己的鼻子后,他撑着让自己坐了起来。
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渍,在看到手背上黑色的墨迹后,他就知道又要被二月调笑了。
“二月,二月!”他喊着。
隔壁传来回答的声音,然后是木床的嘎吱声,二月一会儿就带着湿润的帕子和一脸的笑意进来了。
“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又给自己整成小花猫了哈哈哈哈。每次你在这时候急匆匆叫我,我就知道该出事了。”
十七用帕子擦着脸,二月就去拿他放在一旁的书,翻到被十七用汗水模糊的一页:“还记得吧,之后记得把这页的内容补上啊。”
“哦。”帕子下传出闷闷的一声。
“还有,今天下午陪我出去玩。”二月戳着十七的胳膊,“无聊死了,反正现在你可以撑着拐杖走了。”
“去哪?外面好热,你要少晒些太阳。”十七把帕子递给她。
“嗯嗯嗯。等下我们先去找一下师父,然后就到西山的林中去玩,那里很凉快的,而且我们也可以顺便摘点野果吃,不过草药的话现在还没生多少。”
接过帕子,二月叠好放在桌上,然后递给十七他的拐杖以及垫在腋下的软和帛物。
十七下了床,熟练地架上拐杖,跟着冬二月“笃笃笃”地出门。路过大门口,随手摘了顶宽阔的圆草帽丢到二月头上,也给自己佩上一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