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或许会念在过去事情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就算他不留情面,动手杀了我,我还能变回一棵桃树······”
饶静戴上兔子头套,而我则戴上了青蛙头套,在走进别墅之前,她一再对我如此叮嘱,但这样一番言语,似乎是某种预兆——不太好的预兆。
说到掩护,应该在关键时刻由我来掩护她才对。
不想打击她的一番好心,就默默接受,但在我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尽全力呵护她的安全——不能成功,也要把她安全带回,哪怕从此以后,让她一辈子住在妖怪管理局。
“现在我们可以进了吗?”饶静站在门边,骄傲地对小少年说道。
“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假面,当然可以进。”小少年前倨而后恭,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饶静拉着我走了进去。
因为带着假面,所以并不是很惹人注意,我们从舞池旁边走过,来到放有糕点和水果等食物的长桌前,然后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舞池中数十个戴着形形色色假面的舞者,以及坐在舞池外围靠椅上的休息者。
我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桐壶雨泽大人,现在在场之人又都是戴着假面,因此,我完全是无的放矢。
但是我看到了一人,带着琵琶假面的鬼候,假面之下,则是被粉色缎带遮蔽住的双眼——她坐在了最隐蔽的角落。
此时,有穿西装、打领带并戴着假面的服务生端来香槟酒,饶静拿了一杯给我,又自己取了一杯。
“看见了吗?戴着昆仑奴面具、身穿连体黑色风衣的男子,他就是桐壶雨泽大人。”饶静咂着酒,压低声音,“《someday》,大人最喜欢的舞曲,跳完了这一曲,我们才有机会接近。”
桐壶雨泽在自顾自地翩翩起舞。
太上忘情的感觉。
妖族四大首领之一,却是个钟爱舞曲者。
我注意到他戴着的面具:“昆仑奴,好像是在唐代兴起,又在唐代没落,他们曾经在历史上扮演过非常重要的角色,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还出现在了唐代文学家的作品里,成为上天入地、飞檐走壁大侠的代名词。桐壶雨泽戴着这样的面具,说明他也把自己看成了无所不能者。”
“有这样的原因。”饶静又解释道,“更多的则是大人喜欢一篇文章:《续玄怪录·张老传》。”
“是这样吗?”我好奇。
“嗯。”饶静出神,“大人的心思神鬼莫测,变化无常······”
突然想到什么,有些顾影自怜的悲伤,便一扬头,将杯子里的香槟全喝了。
饶静又道:“舞曲快结束了。”
果然,舞曲的旋律在慢慢变得舒缓,终于归于沉寂。
一些舞者已经从舞池里走出,其他舞者则是再等下一曲音律的响起。
所幸的是,戴昆仑奴面具的桐壶雨泽也走出了舞池,他去向坐在角落的鬼候,抓住对方的手,窃窃私语片刻,然后松开手,慢慢转身。
桐壶雨泽不偏不倚,径直走向了我们。
“饶静,你还带了外人来,看来你并不单单是向我来复命吧?”桐壶雨泽瞥了眼我。
饶静诚惶诚恐:“大人,我···我不敢···不敢隐瞒,这次回来确实···确实有事和你说。”
桐壶雨泽戴着面具,说话也温文尔雅,怎么就让饶静怕成这个样子,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我想,应该是天长日久被他的淫威胁迫,才会如此惧怕。
饶静之前的日子过得很辛苦呀!
“是吗?”桐壶雨泽举起右手,左手手指抵住掌心,“暂停”的手势让刚刚响起的舞曲旋律停止,“白灵和白溪回来禀报,说你们相互配合,很好完成了任务,可是在最后,你居然出手治好了苗珊瑚的伤——这已经是背叛行为。”
突然暂停的舞曲,让舞池中央和舞池外的戴面具者以及服务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只是不忍心。”饶静没想到夹杂私心的行为居然被白灵和白溪姐弟看到,更加惧怕,“大人,请原谅我。”
“妖族的规矩不能改,就算是我,如果出现了背叛行为,其他三位首领也不会容我。”桐壶雨泽像是在对饶静宣判。
饶静身子发抖:“我错了!”
“别怕,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扯了扯饶静的衣袖,转向桐壶雨泽,“饶静让我来,是有事和你商量——饶静想要退出你们的组织,请你允许。”
“你是谁?有资格吗。”桐壶雨泽轻蔑道。
“我叫林越,学院的神域人,妖怪管理局的主人。”我报出自己的身份。
桐壶雨泽还倒平常,饶静也保持着冷静。
可是在场的其他戴假面者已经议论纷纷,蠢蠢欲动,有的说饶静勾结神域人,实在是大逆不道,有愧于妖族,有的说妖怪管理局的主人可是中立的,几百年来都是如此,他有资格和大人谈判,还有的说这少年年纪轻轻,只身前来,有单刀赴会、万人挡吾往矣的气概······
桐壶雨泽虽然是首领,可也不能不考虑众手下的意愿。
稍加沉思,就有了办法:“我可以接受你当说客的身份,但是也不能凭借你的三言两语就让你带走饶静,她现在可是我们妖族的叛徒。”
“你想怎么办?”我问。
“很简单。”桐壶雨泽提出了赌约,“只要你从这里冲出去,再顺利返回,站在饶静的面前,那么你就赢了。”
“不限制使用的方法?”我生怕他耍心机。
“不限制!”桐壶雨泽说得光明正大。
“时间呢?”这很关键。
“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桐壶雨泽终于把最关键的部分说出来。
我回头看看厅堂中央密密麻麻站在那里的戴假面者,再看一眼和门口的距离,我在心里快速思量着,相信在灵力的帮助下,可以轻松冲开那些戴假面者,到了门外,再迅速折回。
只要我的青蛙头套不掉落,外面的那个家伙就不会阻挡我。
进门后,那些戴假面者肯定还来不及聚集。
一分钟时间,我足可以打个来回,站到饶静面前。
“行,我接受赌约。”我答应下来,看向饶静,“相信我!”
饶静点点头:“嗯!”
厅堂旁边的墙壁上有挂钟,当秒针走到12的时候,赌局开始。
我在身体四周形成强大的圆形气墙,在气墙的裹挟下冲向了厅堂中央的那些戴假面者,一切都如我所预料,他们虽然想法阻挡我,但是在气墙的冲击下,被撞得七零八落,有些甚至还倒在地上。
只用了不到二十秒时间,我就冲到了门外,一个转身,冲着守门的小少年嘿嘿一笑,又折返回来。
被冲散的戴假面者聚集了少部分,他们运起妖力,甚至化出妖形,团团将我围住,像是在包粽子。
也不过拖延了二十余秒,就被我震得云水流散。
我看向饶静,饶静脸上露出灿烂的甜笑。
“别急,我马上就能站到你的面前,赢下赌局。”我暗暗对自己说,一个闪身,奔向饶静。
在我距离饶静只在咫尺之间时,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桐壶雨泽。
他和我面对面挨着,假面几乎触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我望着他,眼睛里的错愕之色越来越重,而桐壶雨泽的眼睛里充满了戏虐和嘲笑。
到了此时,我才发现这个赌局里最大的漏洞,那就是没有说明桐壶雨泽能否参加赌局,因为没有约定,就留下了最大的不可控因素,也给我的失败埋下了最大的隐患。
有那么一瞬间,我才明白,这不是赌局,而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我转头看了下时钟,发现秒针已经走到了“10”这个数字,也就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秒,还只剩不到十秒的时间。
我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在想破局的策略,可是桐壶雨泽就在我的面前,我的气墙又奈何不了他······
这个时候,聪明的饶静却突然动了,她从桐壶雨泽的身后向右侧跨出几步,并向我招手。
见此,我毫不犹豫奔了过去。
也只是霎那间,我奔到了饶静面前,就要抓起她的手时,桐壶雨泽又挡在我和饶静之间。
“你······”我震惊、惊疑、沮丧又痛苦。
“你站不到她面前,这场赌局你输了。”桐壶雨泽看向钟表。
我也看过去,发现秒针已经来到了“12”这个数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