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洗衣服,洒扫卫生,这也是好?”郑厨子脸上的肉抖动一下。
郑小红据理力争:“我们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除此之外,邓奶奶、郭影和郭镜瞳她们确实对我们很好!你看的书是谁买的?我的衣服是谁给买的?”
“这些都是小恩小惠。”郑厨子不以为然,“比起桐壶雨泽出钱救治你母亲的恩情,实在不值一提。”
“但母亲还是死了!”郑小红悲伤不已。
郑厨子深吸一口气:“你母亲虽然死了,但是桐壶雨泽大人对我们家的恩情是不会变的。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知道感恩。”
郑小红反驳:“我也没有做错呀。我就是对邓奶奶和郭镜瞳她们心存感恩。”
郑厨子伸出手,想要打郑小红,可是手在半空还是停住了,叹息道:“你就是跟你爹爹做对。我执拗不过你,可桐壶雨泽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他生气震怒,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大不了我用命还他的恩情!”郑小红说的掷地有声。
郑厨子望着郑小红,发出两声苦笑:“以往的时间,每次我出手想要杀掉邓倩渊,你就会从旁阻止,我也认了。觉得邓倩渊已经身患绝症,虽然用最昂贵的药续命,可觉得她也活不过多久,今天郭镜瞳的同学却带来了一个叫丽莎的姑娘,好像是一只小妖兽,想要用小妖兽帮助邓倩渊吸食死气,彻底将之治愈。如果我们还不出手,就会错失良机。”
“就算邓倩渊被治愈,以我们的神域之力也可以杀死她。”郑小红道。
郑厨子:“虽然是这样,如果我们在邓倩渊还没有康复的时候使用神域之力,邓倩渊就会流血而死,她的家人还以为是子宫癌到了晚期,无药可医,美国药也不管用,再也不会怀疑到别人头上。我们父女俩就能全身而退。”
郑小红拒绝:“我绝对不能看着邓奶奶那样死去。”
父女俩无言,厨房里一时之间陷入异常安静的氛围中。
我因为无聊,就从厅堂里走出来,留下在那里的百里明承、室童还有捧着入睡茶茶的苗珊瑚。
别墅外面是菜地和树林,一片幽暗,草科里的秋虫发出孤寂的鸣唱,让人悲秋,好在厨房里亮着灯火,动人心弦。
于是,我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充满饭菜的香味,灶台里面的大锅里在蒸熟着什么,外面的锅灶里似乎在烧肉,正在收汁,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郑厨子靠在墙壁边,看一本武侠小说,而郑小红则坐在灶台前,往灶里放木柴。
“还是这里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我走了进来。
“是客人呀。”郑厨子放下书,“这里可不是贵客待的地方。”
郑小红也道:“这里都是油烟和木炭,会弄脏你的衣服,我还是带你去客厅吧。”
“没关系,我就是过来看看,待一会就走。”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们觉得我有所妨碍,那我走就是。”
“哪里哪里!你喜欢在这待着就待着吧。”郑厨子卑顺不已,又对郑小红道,“把座位让出来。”
“是,爸爸。”郑小红站起身,来让我坐。
“这不太好吧。”我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进来。
郑小红看了眼外面:“林越哥哥肯定是因为太无聊,才会来到这里,我都明白。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地里摘一样东西过来,林越哥哥肯定会喜欢。”
“什么东西?”我好奇。
“待会你就知道了。”郑小红跑出厨房,跑向东边的菜畦地。
身上的红色上衣渐渐淹没在黑夜中。
在厨房里,我和郑厨子说话,郑厨子和我聊武侠小说,侃侃而谈,和寡言少语的形象有天壤之别,那一刻我才明白:任何人都不是一面,都有着千面百面。
郑小红很快跑回来,双手捧着很多黄澄澄的酸浆:“大哥哥,给你吃,这样你就不无聊了!”
“多谢你。”我接过酸浆,慢慢吃起来。
灶里的火光映在我脸上。
此时,我觉醒了林越的童年记忆——一个小屁孩,奔跑在秋天的原野上,追着鹧鸪,追着旋风,不时把手里的酸浆剥去外壳,放入口中。
那一刻,我弄不清自己是林越还是司禄星君了。
好一场人生蝴蝶梦。
在一对父女面前,我不知不觉吃掉很多酸浆,然后告辞出来,走到厨房外面时,郑小红突然追出来,拦在我面前。
她把手放入红色上衣口袋,又拿出几个硕大的皱皱巴巴的酸浆,递给我:“这是我偷偷留下来的,本来是要自己吃的,现在也给你吧。”
我被一种力量催促着,接过酸浆。
然后郑小红又道:“我感觉到你很强大,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你的敌人,你能不杀我吗?”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好久才说,“你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看,多么会逃避和没有担当的回答。
他妈的,我有当政客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