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也太不厚道了”吉田略不满地讲,“你约会就说约会,为什么还要含糊其辞,我妈和我姐都说我是傻子没眼色,每天自顾自还不做正经事。”
吉田和佐藤沿着队伍检票入场,这是一幢由过去仓库改装的会场,回声巨大,皮鞋跟触碰水泥地板的声音也能清脆地从天花板反射回来。
“喂,你和我说说,你啥时候和她搭上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佐藤吸了一口易拉罐中的汽水反问。
“怎么能说是我话多,这么大一件事,你连提都不提,还是中岛小姐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你太不够朋友了。”吉田冤枉地讲。
“嗯,早就认识,比认识你早。”佐藤只得回应他。
正当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异样感,他回头望向柱子上的监控天眼,然后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喂,这你也从来没说过。”吉田继续和他饶舌。这时他们临近了检票口,拿出手机的预约码,开始验票。
验票之后,是一条很长的走廊通向正式会场的大门。通道边是反光条和彩色灯管,不少人兴奋地小加速,希望抢到一个有利的位置,吉田原本是他们中的一员,如今他有了更关心的事,只跟着佐藤的步调向前。
“什么时候也让我认识一下,嗯?”
佐藤听到点了点头。
进入会场落座,哈桑?侯赛因本人巨大的背景海报在墙体的一边,演讲台的背景是蓝灰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演讲的PPT演示,主办方示意入场的人保持安静,大家也都跃跃欲试,希望得到与这位大师互动的机会。
瞬时,灯光熄灭,只留下了演讲台还亮着,只见那个已经鬓角斑白的阿拉伯设计师带着同声传译耳机开始了他的演讲。他的铺垫很长,从大象群间和鲸鱼的信息传递再到蚂蚁群落的生存方式和信息传递,最后落到了数字仿生和虚拟现实技术:“只要计算机能够支持,运算和存储量不受限制,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完全模拟现实生活到极其写实的虚拟世界,但是我并不主张如此,因为那意味着我们人类社会的生活将发生质变。”
“您的意思就像《黑客帝国》?”台下有人发问。
同声传译简短地向哈桑?侯赛因做出解释。
“不止于此,我的意思是,它会主动扭曲我们的意识,永久性地让我们陷入错乱中,改变我们的记忆和对于线性时间的感知,甚至最基本的逻辑与客观规律认识。到时候可不是像电影里那般不能察觉异样,而是无论这个虚拟现实空间如何天马行空地虚构事实,我们人类都没有最起码的知识与认知能力去逃逸。”哈桑回答。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盆景。”佐藤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是的,与之类似,到那个时候,很多被那个虚拟空间束缚的人或许会觉得山水画或者浮世绘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它的图样才是写实的。”哈桑?侯赛因做出了补充。
吉田深感惊奇的是这样一位大师对自己朋友的发言做出了回应,他说不清楚该是惊喜还是对佐藤的一种“畏惧”。
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纪念品的佐藤在吉田的邀请下去买了甜筒,望着手中的冰激凌,他吐槽道:“冬天,你吃冰激淋?”
“嘿,这家的很有名气,我和同事知道的。”
此时天空依旧和煦,这似是一个暖天,佐藤尝了一口,扬了扬眉,味道确实不错。
“你说,我是不是如今本质在吃着一个苦巧克力,但是却误以为这是甜筒。”
“喂喂喂,你不要这么走火入魔好不好。”吉田有些怕他了。
佐藤继续吮吸起来。吉田继续说:“看来心理咨询你还得继续做,抱歉今天让你延期了。”
“嗯……”他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吉田岔开了话题:“那谁,她身材怎么样?嗯?”
吉田边说还边比划起来,佐藤制止了他:
“公共场合,你做这种不雅的姿势不怕别人拍下来举报你?”
“没人那么无聊的。再说我只是随便一说。”吉田解释道。
“我们只是先住在一起,还没有发生什么。”
“呃,呵!”吉田侧眼咕哝了一句。
“怎么了?”
“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走吧!我姐说我总没有眼色,赶快送你回家。”
回到家中,石川并不在,是去做日工了,佐藤回想起哈桑的演讲,然后拿起头盔入局开启新关卡。
游戏进入了1970年,标题是“战俘营”,作为枪杀雇佣军和南越军官的主人公奥康纳获得了重新戴罪立功的机会,游戏的地点设置在了和平省,奥康纳随其它队友潜入以解救战俘。
潜入剧情实在是有些消耗人的体力,为了节省精力,他坐到半躺椅上,让人物行动进行自动巡航。大约十多分钟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点。这是一个由木制棚屋构成的村落,村落的北边是一所旧的砖石建筑的宗祠,如今被改建成了关押美军飞行员和情报人员的战俘营。
在空中陆航部队和游骑兵空降的掩护下,主人公和队友开始对战俘营发起突袭,多名敌军的民兵被打死,进入到房间,他们除了解救出一名一年前被俘的情报人员外别无所获,可谓是铩羽而归,唯一的惊险交锋是和一队白人军事顾问在祠堂里的几次对射和白刃战。带队的一个敌人突然从上边压住他,险些用军刺插入他的胸口,他落荒而逃,那人却在背后叫住他:“你喜欢这里吗?不喜欢就躲得远远的吧,再别让我看到你!”那句莫名其妙地对话令他摸不着头脑。佐藤摘下VR头盔,夕阳已经从窗侧照进了卧室的侧墙,家中安静异常,他看着桌前那只他送给石川的石膏狗若有所思地发呆,他突然想到应该去接一下石川,正当他起身时,房门被打开,石川略带疲惫地走进来。“噢,抱歉,抱歉,我现在去做饭。”佐藤帮她拿了东西,向厨房走去。
“今天还好吧?”他关心地询问。
“嗯!就是人太多了,现在脑子有些发懵。”
她疲惫地偎在沙发的一角,打开电视随意换台。
“美和,这周五,我们部门轮休,连上周末,你要有空我们去哪里放松一下吧?”佐藤在厨房望着她的背影说。
“嗯!你决定吧。”对方回答。
不一会,他把准备好的菜码到盘子里端上茶几:“请!”
她拿起筷子,刚要下口,看到了佐藤的表情:“前辈,你过去从来不是这样的,对我干什么都非常严肃,连一杯水都没有倒过。”
“嗯……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嘛,我是实验员,你是助手……”
她哼地轻笑一声,拿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嗯,先吃饭,先吃饭。其它的之后再说,不然对胃口不好。”佐藤跟她讲。
半夜,他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合眼,反复回想着今天听到的话,手机的消息也提醒他延后预约成功到了明日的晚间。石川早已熟睡,只留下他一人在望着窗外的月光,他瞧瞧地走下床,继续启动了那台机器,这或许是强迫症使然,他一定要把接下来的剧情通关才肯罢休。
剧情来到了1971年,所在的地点是老挝南部的长山山脉某处,主人公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挪下山坡,由图像可以猜测,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此刻恐怕是与队伍失联了。敌人的巡逻队一波一波地从山脚下和山顶经过,他只能依靠树影和石头做掩护,突然一个不经意,碎石和泥土滑动,主人公摔晕了过去,剧情这时推进到了回忆阶段。在奥康纳的故乡卡斯珀,周围乡村的居民开着他们的皮卡进城添置生活用品,此时的时间是1966年,征兵海报贴在警署的大门上,一幅主题“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被斗笠奥黛女学生簇拥的美国大兵。别说,画得还挺有那么个意思,佐藤不禁感慨。
主人公沿着计划一路向前,他穿过小街巷来到后院,只见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孩坐在木制的围栏上唉声叹气。
“嗨!布鲁斯。”
“本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