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全家人住进了宽敞的红砖结构、水泥铺地的高平房，大人小孩都很开心，之前因造房带来的劳累和阴郁都一扫而光了。

苦妹觉得羔蛋快六岁了，男娃应该早点一个人睡，因此在东南首腾出地方，给羔蛋弄了个小房间，把婆婆的房间也搬到了东边。但每晚羔蛋还是硬挤到大房间，要和父母一起睡。

这晚，一家人洗漱完毕，苦妹在小房间哄好羔蛋睡着，回房后俩人正想办点正事，却见羔蛋又抱着小枕头来了，说是一个人睡，害怕。苦妹就耐心地说：“蛋儿，你慢慢在长大，现在已经是男子汉了。这男子汉怎么能老跟爹娘睡一张床呢，隔壁的小娟如果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爹也是男子汉，为什么他能和娘一起睡啊，人家不是也要笑话他？”

“你这孩子......”苦妹脸红了。

福生笑了：“没事，孩子毕竟还小，让他再睡两年。”说着，凑在苦妹耳边道：“等他睡着了，也不妨碍我们办事......”

“你这人，老是穷开心。不怕教坏了孩子。”苦妹嗔怪道。

一个初夏的傍晚，福生回家后放下担子就来到老娘的房间。今天没听见老娘念佛的声音，他推开虚掩的房门一看，只见老太太正坐在床上长吁短叹地抹眼泪呢。

“娘。”福生叫了一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你怎么了？”老太太没有说话，抬起一张布满了一道道岁月痕迹的脸，眼睛也是红红的。

福生从小就死了爹。他娘靠着针织女工和养鸡养鸭把他们兄妹四人拉扯大。福生是三个儿子中最小的，所以按照旧例，就把老娘带回自己家里赡养。因为是长年和小儿子一家生活的原因，福生娘就特别疼爱羔蛋这个小孙子。

在那年月，农村老太太在物质上可是拿不出什么小孩子爱吃的吃食和小玩具，但每次遇到羔蛋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总是让老人牵肠挂肚，寝食难安。以至于在羔蛋八岁那年，老人因哮喘引发心梗去世，在下葬的那天，羔蛋儿嚎叫着，死死地拽着棺材板不肯松手，在场的亲戚也不禁掉泪：羔蛋这孩子，他奶奶没有白疼他。

“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嘛？！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苦妹惹你生气了？”福生有点急了。

思忖了半天，老太太才开口说：“我没事，苦妹对我交关好。是你二哥和大嫂......俩人光着身子在床上......败坏门风哦。”老人气得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