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帮前大院里有一座西小院,面积虽然不大,穿过院墙门洞进来却是独立小院,有主房、有厅堂,还有厢房、以及石亭,檐上浓荫如盖,亭下花馥芳香,环境颇为雅致。
计远安刚把自己的东西全搬了过来,住进了主房,让谢道阳和樊森这两个提拔起来的自己人也搬了过来,住进了厢房,一来看守门院,二来以便差遣,包括跟随二人的帮中兄弟也有几人住了进来。
搬过来后,计远安原本想出趟门,一是去看看那个包子摊姑娘,履行当日说好的买包子约定,如无其它意外,今日应该是出摊了的。
二是想回家一趟,见一见嫂嫂。
但才刚走出西小院,便碰到了牛实,听说了柴叔当街被杀的事,以及春阳码头那边田子帮十几艘货船被烧一事。
没奈何,自己如今毕竟是二当家,帮里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出面,大嫂又亲自派牛实过来转告,请自己陪着走一趟,只好先去了春阳码头。
码头上人声鼎沸,来往车马船只等络绎不绝,伴着东边明丽的日光,一片生机与朝气蓬勃,但天空上却飘落着淡淡的灰烬,周遭空气弥漫着一阵火烟味,以及一阵茶叶等货物的焦糊味,隔得很远都能闻到。
田子帮被烧的货船在码头东岸,这一片的地上以及周边街道上尽是一片狼藉景象,已被县衙派来的人控制了起来,地上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水,正被人冲洗,再远些的地方则是挤满了围观百姓。
马车穿过人群来到了这边,牛实在前面带着人开路,当马车停下,兰娟走到车辕处,扶着宋天仙的手腕下了车。
与此同时,计远安从后面马车上一下跳了下来,谢道阳和樊森都手上带着刀,领着帮中兄弟跟了上来。
宋天仙蹙着眉头款步而行,眸子打量着远处被烧毁的田子帮货船,不仅货物全毁了,船也基本烧得不成样子了,也同时打量着地上狼藉,以及正被冲洗的血迹,不难想象前一时这里发现了什么。
“大嫂!”
一名帮中子弟含着泪,强忍着悲痛,走过来一抱拳。宋天仙抬了抬手,深吸一口气,道:“妾身知道了,你先歇会儿,交给我处理。”
“是!”此人抱拳,退到了一边。
码头这边的事也同样发生在今早,当时帮众大会结束了以后,负责货船出运的帮中子弟等人本要出运,没承想人一过来,便见到大火连天。
后来这群帮中兄弟过来阻止,与那群纵火的蒙面之人发生了冲突,不敌对方全都带着兵刃武器,因此死了三十几名兄弟,而对方却一个也没被留下,俱是跑得无影无踪,此事惊动了这一片所有的商铺住户,也惊动了官府,当即便有人报了官。
于是,春阳县衙的都头何勇,便亲自带了人过来,勘验现场,维持治安,顺便,向田子帮索赔!
“这位便是田子帮大嫂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何勇按着腰间佩刀,走来宋天仙面前几步处,略抱了下拳,道:“在下县衙都头何勇,有些事需与夫人告知一二,你们田子帮的人在与凶徒搏斗追赶之时,撞毁及砸毁了不少摊铺,这些摊主掌柜们向何某报官,需求赔偿,具体数目已经点算了出来,你们需赔付人家七十三两。”
宋天仙蹙眉,正要开口,计远安抢先一笑说道:“何都头还真是幽默,不去找纵火行凶的凶徒要赔偿,反而找苦主要索赔,这不合理吧?”
“凶徒没抓到,只能找你们,毕竟人家也是苦主,报官时说的是,你们双方互殴、火拼!所以,这没什么不合理!你们若觉得有问题,不愿赔付,可以向县衙递状子,与这些摊主掌柜们打官司!最后,何某提醒一下你们……”
何勇顿了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宋天仙,随后,目光在宋天仙胸上打了下转,抬起目光,接着道:“你们田子帮虽然行事本分,守规矩,不曾作奸犯科,但你们是什么成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何某也心知肚明,大家没必要把话说破,今日究竟是寻仇报复,抑或是你们家务事,暂且不知,我们会查,但实话说,若你们真与摊主们打官司,你们觉得县衙会偏向谁?”
“有劳何都头提醒,银子由我们田子帮赔,也请何都头能够尽早查明凶徒身份,将凶徒缉拿归案,还我田子帮死去弟兄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