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小院,花厅里。
灿烂的日光洒落在花厅外的台阶上,枝繁叶茂的花枝微微的拂摇着,向着厅内送来一缕又一缕的幽香,阳光日暖,沁人心脾。再加厅内宋天仙身上飘透出来的熏花衣香、淡淡发香、芳郁体香,绕鼻不散,润人无声,连格子窗洒入进来的光点,都仿佛铺开着一阵阵的香。
计远安和宋天仙对坐在宾座椅子上,兰娟抱着茶盘侍立在宋天仙一侧,花厅里里外外除这三人以外,再无其他人。
“所以,结果……或说答案已经出来了,对方果然就是摆子帮!先前根据符合关键点条件的推测对象,可以说没有任何差池!”
计远安舒舒服服地脚踩着绣毯,背部靠坐着椅背,巴滋巴滋的喝了口茶,抬起头继续道:“不过我没问田庄被烧的事,也没问鲁三当家遭遇伏杀的事,这两桩事根据时间上来看,麻六三人不可能参与!但有前两桩事在,以及同出一辙的行事风格,已足够肯定了是摆子帮无疑!”
“目的嘛,也毫无疑问可以肯定,就是想搞定我们田子帮上上下下所有生意买卖,所有当家人!最后,真真正正的称霸春阳县一带,稳坐春阳县第一大市井帮派,第一地头蛇的宝座!”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计远安看着对面宾座椅子上坐着的宋天仙:“大嫂,我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又能怎么做?”
“妾身……不知道怎么做。”宋天仙托着茶盏,沉默了会儿,摇摇头,近乎有些绝望的道:“没有任何办法!”
“确实,这个答案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近乎于无计可施!”
计远安又低头喝口茶,对宋天仙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都在意料之中,因为这件事很大程度上,首先,不是想不想得到解决办法的问题,而是要面对的对方是摆子帮!
其次,宋天仙很清楚摆子帮是个怎样的存在,是田子帮无论如何……都无法抗衡的存在!
“论帮中兄弟人数,我们田子帮远不及摆子帮人数众多,帮中兄弟大多是为生计、为养家糊口的良善之人,更不及摆子帮那些不是地痞便是泼皮,或恶霸流氓、杀人越货、绿林强盗、刀口舔血的混恶之辈!真拼打起来,我们田子帮只怕没几个能活下来!”
“论名下生意进项和钱财多寡,这更不用说了,摆子帮横行无忌,于春阳县一带无法无天,除了没有大群大群的上街直接抢钱以外,可以说朝廷律法上写着的,基本样样都做全了,全员恶人,没一个好的,这些年积累起来的财富远胜于我们田子帮不知凡几,难以估计!”
“论官面背景,我们田子帮没有!而摆子帮呢,远的不敢说,单说春阳县一带,只怕那县衙里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吏,几乎没有一个没收过摆子帮的钱,只怕大多与摆子帮牵扯不清,甚至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黑啊!太黑了,这天上黑得都看不见太阳!”
计远安搁下茶盏,扳着手指头,数道:“大嫂你看,比人比不过,比钱比不过,比背景比不过,这怎么玩?没法玩!换我,我也绝望!就春阳县这地,咱们田子帮是不可能斗得过摆子帮的!”
“又危言耸听吓唬人!”兰娟撇撇嘴,一转头,看向宋天仙,道:“夫人,咱们别听他这些话!”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宋天仙轻轻叹口气,眸中尽是担虑,道:“摆子帮敢横行无忌,视朝廷法度如无物,不是没有仰仗的。”
“我知道是事实,我的意思是说……”
兰娟一转头,看向对面宾座上坐着的计远安,目光一嗔一瞪,道:“他一定是先想好了主意,然后才这么说的,不然他不会这么舒舒服服的坐着,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夫人,问他,快问他!我们田子帮能不能渡过这一关,全在他心里憋着呢!”
“嗯。”
宋天仙当然是明白的,而计远安所说的这些话事实归事实,她自己想不到好办法也是另外一回事,但她知道,甚至确信,计远安一开口,说明心中便早已有了主意,此时柔柔搁下茶盏,起身来,向计远安款款一福一拜,道:“计二,有劳了……”
“咳咳!”
计远安虚握拳头,挡嘴咳了两声,笑着一摊左掌,指向对面宾座椅子:“大嫂客气了,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