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樱来到了京郊外的一处寺庙。
明心寺是神京附近颇有名气的庙宇,往日里从京内或者周边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只是季樱今日来的有些不太讨巧,来访的香客并没有几人,从早晨开始一直到现在晌午了,天空霏雨绵绵的就没有停过。
季樱是个不信佛的人,平常也不会来到寺庙烧香,对于佛教的理解也仅限于几本佛经上面。
就这佛经还是因为镇国公府上的老夫人一生信佛,每年过寿时都会让府内的小辈们抄几遍佛经,以图吉祥。
季樱会来这里,全是因为她的好友,安平候乐欢。
乐欢比她年长几岁,早些年也在泮宫读过书,和她当过一段时间的同窗,只是两年前老候爷去世,乐欢承袭了爵位就没有在去过泮宫了。
其实乐欢和她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人都是罪臣之后。
去世的老候爷是燕国的最后一代太子,老候爷的父亲就是燕国的末代国君。
燕国被大周覆灭时,燕国国君自缢身死,而身为太子的老候爷被当时的周皇圈禁在了神京,并封以安平候以示对燕皇室的厚待,借此用来化解燕国的反叛势力,让他们师出无名。
只是这样在季樱看来乐欢其实比她还要惨上几分。
季樱背后还有镇国公府,在大周朝可以说是最大的靠山了,至少不用担心某天皇帝清算而丢掉性命。
特别是她也从未把自己当过晋人。
她虽然是在晋国生的,但又是在周国长大的,而且她的生母也从未和她见过几面。
令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见面还是生母离世前的那一次。
只是当时的她还小,不懂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想见她,和她说了很多东西,告诉她要让记得自己是个晋人,好好的活着,留着有用之身,反反复复的就是这几句话。
当时的季樱不过七八岁,一心只想着玩,哪有那么多的耐心,嘴上附和着嗯嗯啊啊的就糊弄过去了。
不久后,在和生母相见时,就是她母亲的丧礼上了,大人们让她哭,可是她怎么也哭不出来,最后还是被那些大人们大声的呵斥吓哭的。
不过,总算也是哭过了,不是么?
现在她也如生母所希望的好好的活着,也健康的长大了。
季樱一身男装打扮,手持着雨伞伫立在明心寺的寺门外,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像她朋友乐欢这样的它国皇室的后代,不知道哪一天性命就没了依靠。
或许是明年,也或许是十年,二十年后。
“大概等哪天庆治帝觉得大周的十一州之内在无六国的反抗势力,也就是乐欢他们的死期吧。”
季樱等待的有些久了,脑海中胡思乱想着。
这时,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寺门边,马车的窗口漏出些微的缝隙从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樱弟,还不上车?”
话语间有些打趣的意味。
季樱听到这声音当然明白这就是乐欢的车架了,只是想不通为何约她来明心寺,却不进寺庙,还让她男装打扮在这等他许久。
更甚的是堂堂安平侯爷连自己的侯府马车也不用了,带个老仆架个破车就来找她。
季樱带着重重的疑惑上了车。
待季樱收好雨伞,坐进了狭促的车厢内,只见乐欢说道:“樱弟,不,樱妹先忍耐一会。”
乐欢笑了笑,用手轻轻敲了敲车檐,“老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