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武器没有被收走呢?
申希手中的枪已经装填好子弹,虽然只有一发,但她的准头虽然到不了一击毙命,但也绝对能阻碍对方的行动。
前方已经没了激烈的打斗声,申希依稀听到一男一女在讲话,再走近一点的时候她听清了这两人的声音。
男子的声音有些浑厚,平常是慈父一般的声音,此刻褪去了伪装显得冷冰冰的,话语中听不出和善的感觉。而另外一方则是少女如蜜糖一般的嗓音,申希听惯了这声音的主人懒洋洋地冲自己撒娇,如今锋芒毕露的样子相当少见。
那正是申希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教堂的神父丰田增和她的义妹米洛尼。
她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世界观正在被颠覆。
魔法?灵魂?邪术?
申希虔诚地信仰着神明,可这不代表当这些超自然现象发生在她身边时她能够保持冷静。在申希的观念中,要真正见到神明或恶魔,那要等待结束在人间的行走之后了,神会投下注视,神会庇佑人类,可神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她看着丰田增一步步朝着米洛尼逼近,可是米洛尼却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心中一片焦急。
想出声呼喊,想阻拦,申希没有证据证明丰田增是诱导前任神父犯下那些罪行的人,即使她心里已经认定,也从未叛离自己的信仰动杀心。
证据没有,那就是无罪,申希如果对他动手那就是伤害了无罪的人。
哪怕现在,丰田增也没有真的动手。
申希看的清清楚楚,米洛尼左肩上插着的匕首并非别人的,正是米洛尼自己贴身携带的防身武器。而申希大致观察,插入的角度也符合米洛尼平常用刀的手法。
连带着那刺入左肩的刀,也都是米洛尼在混乱迷幻之中自己插入自己左肩的,而真正属于丰田增的匕首,一直是圣经中的那一把。匕首在他指间被旋转把弄,上面没有留下任何鲜血。
可现在不一样了,丰田增正一步步走向滞在原地的米洛尼,他手中的匕首昭示他随时可能杀死对方。
杀死,杀死谁?
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义妹。
申希手颤动着举起了枪。
即使他还什么都没做,在法律上他无罪,他只是举着刀走向了一个自残的人,他有一百种方法狡辩,只要他没有真的动手。
现在自己开枪,那就是违法的,是背离了信仰的,是应当被处死的。
信仰与家人,哪个更重要?
那一天被丰田增所引诱的神父究竟面临了怎样的选择,才在酒后与人争吵,最后因为间接导致他人的死亡选择用最痛恨的方法了结自己的性命呢?
那已经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了,五年的时间足够抹平太多痕迹,那天发生了什么申希已经不得而知。
但她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劫匪要给自己留下刀和枪。
丰田增从不亲自动手,他只是想让每个人的心崩溃,让他们自己在迫不得已的选择下违背自己的本心,美其名曰保守本心。
他留下了刀供申希自救,他留下了枪供申希犯下罪行,因为他知道如何摧毁一个虔诚信徒的信仰,那就是在情感和信仰之间不断摇摆。丰田增会给她一个极端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最著名的电车难题。
这道难题有个很有意思的解法就是直接杀了出题人,可现在出题人自己把自己绑在了其中一边。
“真缺德啊,要早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应该在五年前就杀了他再自杀的,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申希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足以划破寂静的夜。
那一枪正中右腿,手抖成这样还能保证击中能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的地方,要是前任神父还活着一定要感叹一句自己教的相当不错。
眼前穿着黑袍的中年男人伴随着枪响腿一软跪了下去,露出了米洛尼那双惊愕胜过一切情绪的巧克力色眼瞳。
“如果五年前就亲自解决了这家伙,那至少就不用让米洛尼亲眼见证着一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