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懂事,还望仙人饶命啊,饶命。”
这时前面也有一户人家打开院门,其中走出位皓首老人,拱手向李桐纳头便拜:“仙人息怒,莫要同孩童计较啊,那葛家子对邻里多有恩惠,这孩童才有此举。”
或许是有了出头之人,附近的众多居民也一一打开院门,跪倒在门槛前求饶。在他们七嘴八舌间,李桐也算是明白了那葛姓汉子所劫银两去了何处。
“乾国坤国攻伐交战多年,所需军需靡费甚多,压在我等小民头上的税目众多。加上今年的天灾,粮价更是涨个不停。”那老头似是见李桐并不是计较之人,便开始替那汉子求情:“若不是葛家子买来大批米粮,这坊中早已是易子而食了。”
李桐愕然,回想前几日在凤兮巷所见的朱门酒肉臭,再看四周这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贫民,他心中的块垒更是愈发沉重起来。
他将储物囊中的金银一股脑的抖落而出,随后如逃一般掐诀往坊外行去,身后的感恩戴德之声此起彼伏,一阵阵的压的李桐胸中憋闷不已。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李桐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世道如此,自己不过一介小修,又如何救得了芸芸众生?自己若是有幸修习行有成,少不了要见到王朝兴盛更迭之事。
想到这里,他也是勉强压下了心中郁结,御风知会了北司与巡检司,尤其特别嘱咐了巡检司厚重老妇之事。等到事了回到束鸿信居所处时,天色已然黑透。
束鸿信正秉烛读经,见李桐走进门来正想同他招呼,可见他颦蹙眉头,顿时猜到了他大约是遭逢何事,便有心劝慰:
“师弟可是遇到了不平之事。”
“师兄慧眼。”李桐按了按自己眉心:“不过无妨,凡俗世事万年如此,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下倒是让束鸿信有些微惊:“没想到师弟能够勘破妄障,不错,我等身为修之人,既要正心修性,又不能太过深陷其中。”
李桐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束鸿信见状也是洒然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坛仙酿,给两人都斟上一杯:
“知易行难,有些郁结是正常的,师弟能知晓其中道理就好。”
说完他从旁边卷宗堆里拿出一张悬赏:“好在下个目标倒是不用师弟烦忧,是个实实在在的邪魔恶贼。”
李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过卷宗一观。束鸿信说的没错,最后一个要杀的修士真就是个十恶不赦之辈,练的是门名为《恶童受肉法》的邪功,这功法要将不满十二岁的童子痛苦悲极之时活生生摄出魂魄,然后将吞入腹中炼化。
这名为甘方良的邪修趁着战乱,从东海道一路掠杀凡人,便是官府只晓得的就有五六十户人死在他手里。功力大涨的情况下更是愈发狂妄,竟到梧州城内灭户掠人,所幸那户人家的孩童侥幸逃了出来,状告到巡检司之中。
而这名副其实能有大功德之事,自然就落到了太清仙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