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雨歇,往日里总阴沉沉的剑崖难得有了些许暖阳,李桐眯着眼享受着这束拂面温冷,只是瘫倒在地的他委实说不出雨后天晴的宽慰话来。
昨夜自己为了活命已经是真炁尽出,到最后甚至昏迷了过去。而没了真炁运转阴阳剑诀,腹中两把剑胚必然会相互争斗,届时自己只能纯粹靠自己的道体硬抗。
自己如今这幅残破道体中的经脉又能抗几次呢,两次?一次?或许连一次都抗不过。
更雪上加霜的是昨夜他迎风瞠目,难免几道剑炁入眼,此时眼前已是模糊半瞎。若是不能及时祛除这几道剑炁,说不得他会全盲下去,再也不得恢复了。
可被桎梏在这方寸囚室之中,又有何回寰可言呢。李桐虽明知不可为,但依旧冷笑着坐起身子,忍着经脉中刀割般的剧痛开始运转功法。
到了此刻,唯有他那一颗剑心未曾辜负李桐,他冷静的决断出比起双目,他更需要蓄积真炁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养剑经的竭力运转,终于刨刮出了些许真炁送入丹田气轮之中,好似在已经锈蚀的铁齿间滴下了几滴滑油来。
三日时光转瞬而过去,李桐总算是在干涸的炁海中积攒了一汪浅湾,而乾阳剑胚和坤阴剑胚也如期在他的丹田内相互攻伐。不过数个时辰,李桐就耗尽了最后的真炁,顿时丹田经脉中的剧痛传来,连澄明剑心都再也没法帮他分毫。
这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折磨使他在石室内翻滚、扑腾,活像一尾离开水之鱼,最后只能依靠在石壁上,用指甲不断剐擦着石壁。直到指尖都开裂,鲜血涂满了半片墙,无边的疼痛依旧无法消减,好似永无止境一般。
在神志溃散之间,李桐从淋漓的鲜血中摩挲到了石壁上貌似篆刻着什么,可他依稀记得入狱前那周遭石壁都是空白一片。
还来不及细细想,潮水般的剧痛就再次将他淹没。
令他再次回神的是冰冷的罡风,李桐此刻对这多舛命途并无波澜,只是漠然的裹了裹身上的仙衣。好在这次的罡风难得轻柔,亦或许是李桐早已习以为常。
尽管目不能视,但他对自己神思混沌时触及的篆文还有些印象,尽管他不确定那是否为自己的幻觉。
经过太多失望的李桐,将颤抖着指头伸向那片石壁,而那冰冷而又粗糙的触感令他不由得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神意降临了。
“残剑!尘老?是谁人的手笔?”李桐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中血丝密布。
没人回应他。
可他已被逼入绝境,又有什么选择呢。
李桐不再多想,开始向这篇篆文的开篇摸索去,片刻后他摩挲到了刻在最初始的几个字上,仔细分辨无误后,他不由得轻声念了出来:
“玄君七侯秘经。”
所谓玄君乃修习玄妙奥法之人的统称,而七候则是道藏中所说的养生炼炁的七个阶段。据说七候妙法术在口诀,口耳相传,只得用以隐语,不然恐泄天机。
可居然有人在这千万年罡风都消磨不动的石壁上篆刻了下来。
李桐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继续向下继续以指而读,可越往下读越是觉得离奇怪哉。按开篇所说,这《玄君七侯秘经》乃是一门炼炁之法,可李桐并未从中读到任何一句真炁如何运转的口诀,尽都是些玄而又玄的语句。
从这些语句中,李桐勉强理解出了秘经要表达的意思,那是这门炼炁修行后的七种境界。
其一为:闻身见初。灵台方寸,幻生玄君。
其二为:照景生心。玄君伏形,不拘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