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寒有过口角的灰衬衣汉子攥着那包荷花,脸色有些生硬,连胸腔里的愤怒都被这一包快一百的“天价烟”给压住了。
说实话,他这辈子就在自己领导女儿的宴席上抽过一回这个档次的烟,而自己那领导平时生活那么阔绰,宴席上也只是一桌才敢摆一盒。
这顾……老板让烟就按“盒”的来?
其他几个汉子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沉默着,不言语。
突然就有人上前拿了名片过来,小心翼翼看一眼上面信息,再小心翼翼抽一包荷花出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帮人的要债联盟,也是瞬间就土崩瓦解。
捏着那包手里的荷花烟,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突然有那么几分局促。
和之前在两个女人面前的嚣张跋扈不同,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竟然突然就变得老实委屈起来。
他们要是二十岁,二话不说已经一闷棍打在这装逼犯头上了,可他们现在四十岁,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谁敢拿老婆孩子以后的生活去赌这顾寒到底是罗马人还是牛马人。
就是生在罗马的牛马人,他们这些普通牛马人也惹不起啊。
出门在外,多结善缘才能少结恶果,就算不结善缘,也没比要硬结恶果。
顾寒越是气定神闲,一帮人越是心慌。
那个穿着灰衬衫的男人,眼睛里原本的那股凶劲似乎消散了不少。
极不情愿地松开了紧攥着荷花烟的手。
“呃……那个……骂人是我们错了,行了吧。”
他别过头去,嘴里嘟囔着,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去。
仿佛一下子从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可你姐那钱……怎么算,你这大人物应该不差钱吧,也就十几万,就当放个屁给我们,说放不也就放了嘛。”
顾婷看见这帮“无耻汉子”被自己弟弟一个人镇住,看几人松了口,突然就眼眶酸的不像话。
这些天和这帮不要脸的的骂来骂去,她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就连民警来交涉,也都是让他们自己先调节。
她还以为要和这帮子无赖纠缠一阵子,今天就连她自己都感觉老弟和当年气质不一样了。
真的不是她印象里那个倔强叛逆,几年都赌气不回家的长不大男孩了。
这三年,他真的长成和父辈一样能撑起家庭的男人了。
一滴泪珠子啪嗒一下从她眼眶里掉出去,砸在手臂上,怕顾寒看见了又赶紧用手背抹一把眼眶。
紧紧攥住闺蜜奚书谣的手,嘴角微微仰着。“这我老弟。”
奚书谣自然也是有所触动的,目光痴痴落了一眼,心里直嘀咕。
“样貌没当年好看是真的,人倒是比当年更帅了。”
先前看起来挺有气势,和几个男人张牙舞爪的心里其实根本就没着地。
现在看顾寒坐在那里,心里就莫名其妙觉得踏实。
那她也不怕了,没人撑腰她都敢火力全开,有人撑腰她不得上核武器。
“还个屁的钱,那钱和老娘有半毛钱关系嘛?”
“这店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买卖合同都还在。”奚书谣说着就从前台取出一摞文件,“上面可都是写了,这店里的所有动产,不动产,包括装修设备桌椅板凳都归属我所有。”
“你们现在空口白牙说,他当时买设备的钱没结清,当时装修的工资没结尾款,那你们找他去啊。”
“你们被他骗了坑了,不去找他,反过头来赖我,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听到这里,顾寒算是彻底搞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些人其实并不是和顾婷,奚书谣有纠纷。
他们和这家店上一任老板有纠纷,但是上一家老板跑路了,他们找不到人就只能盯着这家店铺。
几人秉持的理念是,只要这店里的东西钱没结清,那这东西就还是他们自己的,如果奚书谣和顾婷想用,那就得给他们掏钱,装修也是他们弄的,要是不给钱那他们就把装修砸了。
但是奚书谣和顾婷已经跟上一任店主付完所有钱了,哪有什么道理再跟他们付一遍。
这问题倒也不能直观的说谁对谁错,站在谁的角度上好像都有那么点道理。
但是其实关键问题是,这帮汉子的“债权人”根本就不是奚书谣和顾婷。
奚书谣和顾婷也从来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的债务关系。
这问题不是很好解决吗?找到原店主,要回债务款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来为难两个女人呢?
顾寒估摸着原店主大概率是个狠碴子,要不然这帮人能忍着?
所谓弱者抽刀向更弱者,社会法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