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烊就是再蠢,此刻也从两人的眼神里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他起身凑到办公桌前一看,当即就傻了眼。
平铺开的搜山图图依旧是一尺余宽,暗黄中透着古意的绢布质地。
只是原本画面上那头戴三山飞凤貌,身着一领淡鹅黄的二郎真君与阴森可怖的画皮鬼俱已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幕幕尺度大到让赵煜都为之瞠目的古制春宫图画面。
其上人物表情生动,笔法写实,所描绘种种动作就没一帧是起点让写的。
感兴趣的好厚米可以自行去体会古人之雅韵。
眼看着温舒韫快要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个两室一厅,一旁的导师徐必清脸也黑了下来。
陈青烊两个眼珠子差点惊掉在绢画上。
别人不知道,这鬼东西原先是啥模样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难不成这搜山图不是死物,知晓自己要拿它换工作后故意搞了这么一出骚操作?”
“这他妈是赖我身上了啊!”
陈青烊心头剧震,可眼下却顾不得狐疑,忙将这幅让他丢人现眼的春宫图卷了起来。
“导师,你听我解释,这画原先不这样式的啊…”
徐必清轻咳一声,而后两眼炯炯打量起陈青烊,良久才轻叹一声。
“小陈啊,年轻人想挣快钱我能理解,你是不是买这画的时候看走了眼,被城隍庙那群夹包袱的给掉包了?”
陈青烊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难道解释说这鬼东西自己会改变画面上的内容不成?
怕不是当场就得被导师赶出门去。
好在徐必清也没在春宫图的事上多问,只是笑着告知:
“你这画虽说比不得另外两张搜山图真迹,可照笔法和质地来看也能到朱明,就是题材敏感了些…”
老头身上有种世事洞达的豁然,接下来的话并未出口。
陈青烊却已然听出了导师话里的意思。
毕竟博物馆是个展出性质的场所,没办法将这么一卷古画古画摆在展柜里。
有碍观瞻先不说,首先那群古板的老学究面子上就过不太去。
再说估计除了各位好厚米们这种绅士群体,其他人也多半欣赏不来古人这种“雅致”的嗜好。
“看样子提前熟悉下媒妁之言的流程也没啥不好的”,陈青烊摊手望向老同学。
“就现在这就业环境,没准以后得受温大美女领导了。”
温舒韫俏皮的扮了个鬼脸,接下来两人各自去办毕业手续,而后便是领了学位证准备跟导师告别。
临出门前,徐必清突然叫住陈青烊,纠结了一阵,才说到:
“我这儿倒是有个开私人博物馆的朋友在招人,就是…”
陈青烊颇为不解,大学四年,徐必清向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还是头一回在导师脸上看到这种犹疑两难之色。
“就是那里好像不太干净,前几天刚吓跑了个管理员。”
待到徐必清一番解释,陈青烊才恍然明白过来。
“您的意思是,那博物馆它闹鬼?”
“嗯…”
徐必清正要接话,话痨温舒韫突然又折返回来,跟发现新大陆似,逮住导师好一阵打趣。
“没想到啊老徐,您在考古队干了一辈子,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也不是信”,徐必清虽然上了年纪,可烟瘾极大,就这会功夫又续起一根,狠吸一口。
“子不语怪力乱神嘛,你们毕业以后如果从事考古这行,总能碰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
温舒韫两只大眼睛里笑的满是狡黠,拉着徐必清胳膊,好奇追问道:
“那您以前主持发掘那些王陵啊,干尸,湿尸的时候就不怕这些?”
“倒也不是,我开棺前一般都先让学生往棺材里塞一张考古队领导的名片。”
“啊,这…”
徐必清一番神操作言论让两人顿时呆在了当场。
……
告别了导师跟一众老同学,陈青烊夹着社稷图古卷,漫无目的游荡在这座曾经接纳了他青春与梦想的城市中。
身旁的行人熙熙攘攘却又行色匆匆,两个外卖小哥擦身而过互相鸣笛致意,却来不及交谈便拧动电门疾驰而去。
周遭高楼鳞次栉比,陈青烊原本都习惯了荒野肚处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