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没能解决陈青烊的困惑,或者说是陈青烊并不想去听那些枯燥的哲学论述。
他不是一个过于执着困惑的人,与其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不去想他。
况且照这种情况下去,也不知道意外和死亡哪一个会先来临。
下课铃声刚响,陈青烊就顶着黑眼圈匆匆冲出教室。
早晨大家都在上课,校园里冷清的发慌,只有一对对的情侣躲在绿化林中耳鬓厮磨。
“咳…”,陈青烊提嗓子轻咳一声,突然吼道:“你们是哪个班的?”
绿化林的亭台花圃中顿时惊出一对对面色泛红,眼带惊慌的野鸳鸯。
他对自己这恶趣味举动引发的效果很是满意,哈欠连天一阵,忽然拐进一处掩在绿化林中的教学楼。
这是一排西欧风格的老式建筑,陈青烊依稀记得自己入学时学院的行政机构大都搬去了新楼,只有零七杂八的商户和医务所还留在原址。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洁白的门帘随风飘动,门上挂着‘心理咨询室’的牌标。
这里原本和校医室一样,都是每个学校必不可少却又鲜有人至的象征性机构,直到最近却突然火爆了起来。
原因无他,医学系研究生院公认的校花学姐韩玉娴毕业后留校任教,同时兼职了心理咨询室的工作。
比起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陈青烊倒是真的来看病。
三日前,在地底墓穴的最后时刻,陈青烊甚至没来得及去看漆棺里到底藏了什么了不得东西,苏赟那些匆匆赶来的民俗调查局同事便将棺材和尸妖的尸骸一起打包后带上了地面。
除了张万胜趁着混乱溜出了墓穴,至今还在潜逃之外,一切好像都没偏离预期的风向。
除了在整个事件中出了大力的陈青烊。
自从在墓穴回来后,他就又一次陷入了此先那中诡异的梦境之中,睡着了还不如不睡。
每次苏醒前身体破碎带来的痛感宛如一记记烫在神经上面的烙铁,痛楚与濒死的恐惧折磨的他几近奔溃。
长此以往,莫说他一个脆皮大学牲了,特种兵来了都得精神分裂。
近几天陈青烊也去看过几回医生,可得到的答案无非都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衰弱之类,开的药对他做噩梦的毛病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
屋内,韩玉娴将一群嗷嗷鬼叫的牲口们给赶了出来。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同学院的熟面孔,看到陈青烊后又一阵捶胸顿足。
“陈狗,夺妻之恨…”
门帘后响起一声悦耳轻咳:“再不走我就打电话了,让导员狠狠地扣你们的操行分。”
众牲口顿时变成了哑火的炮仗,耷眉臊脸的跑下楼去。
陈青烊信步走进咨询室,晨光透过遮光帘落在地上,屋内光线柔和朦胧,只有韩玉娴坐在问诊台前自顾翻看着资料。
与大多追求形态美的女孩不同,她是那种传统文学定义中的古典江南美,柳眉,细腰,削肩。
要是再穿上一身古装,活脱脱就是一个从唐寅仕女图中扣下来的美人坯子,也难怪那群牲口们挤破头的往心理咨询室钻。
只是这美落在陈青烊眼里没有半点烟雨江南该有的静谧,一双西子湖波般潋滟的眸光中,不经意间反倒映出股子肃杀来。
可是。
他眼中不禁泛起一丝狐疑。
这样的眸光他在古代世界时不知见过几多次。
韩玉娴一个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大学生,身上怎会有行伍中人才有的气概?
“昨晚的检查结果上面怎末说?”,陈青烊此刻又觉困意来袭,眼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哈欠连天问到。
韩玉娴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精神分裂加深度嗜睡,因为正常人做你这类梦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去控制梦境,就是我们常说的‘清明梦’,但你明显不是。”
“对,我就像一个清醒的旁观者,能够参与却无力改变结局,除非…”
陈青烊突然想起,自己在刚苏醒后那段时间睡的挺踏实的,也没再梦到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画皮鬼,蛇妖之类。
妈的,这是强制性在分发任务啊,兹要不接受,就用这没完没了的噩梦来折腾老子?
“除非,这梦境是因为某些媒介所触发。”
比如墓穴里的那只尸妖?
听着陈青烊似是在自语又似是猜测的呢喃,韩玉娴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过是你潜意识深处的执念在作祟而已,如果真按你所说,那只有想办法在梦中杀掉那个蛇妖才能完成这所谓的任务。”
陈青烊心中闪过蛇妖那虬龙一样的身躯。
返回古代世界杀死蛇妖,亦或是被蛇妖杀死吗?
“精神疾病本就千奇百怪,你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可我是医生不是神婆,比起你说的这些,我更愿意相信科学的治疗手段。”
说着,韩玉娴将手中的报告单递给赵煜,看见他伸手来接,柳眉忽地蹙起个好看的弧度。
“看样子还得加上一条,有轻度的自残倾向。”
“我情绪很稳定…”,陈青烊的反驳在看到自己手心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