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鬼工球内的某一层拨在两个字上——“志饱”
这“志饱”二字透过鬼工球的一个孔,直直对准挥刀的志饱。
咔!
志饱的浑身肌肉忽然不听使唤,他挥刀的动作一僵,雕塑般定在原地。
一股力量从他的血液深处爬了出来,那力量像是尸山王国上的君主,比灾季时满天的怪物还恐怖上万倍。
那力量死死握住了志饱的意识之灯火,捏在灯芯上,随时能将它掐灭。
“轰——!”剧烈的声响!玉云白的脑海里想象着雷鸣声,影叹带着怒吼砸了下去!
玉善身子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玉云白的第一杖。
“请您不要抽身离去,您是我永远的母亲——”
玉善总算是站起身来,朝茶楼的大门狂奔。
吵闹的祈祷中,玉云白听着赤脚在地上踩踏的啪叽声,艰难辨认玉善的位置。
他的双手被震的发麻,下一秒就要脱力,影叹随时要掉在地上。
可他的感知下,玉善肚子里的异灵快要苏醒了,它在咕噜咕噜冒出眼睛。
并且,玉善的气机在变得模糊,他在逃离自己。
异灵,要醒了。
玉云白忽然想起在厢房里审问流宋时的恐惧。
是自己太过软弱,若是当时,自己纵身跳下窗台,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吧?
流宋那胆战心惊的声音还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异灵。
它,必须死!
“我沐浴在您的慈悲里,我忏悔您的哀伤——”祷词一旦歌颂就不得停下,否则是对明灯娘娘的大不敬。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玉云白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他在赌,赌自己没有听错方向。
巨大的力量仿佛要撕裂大腿肌肉,一阵刺痛忽然冲进脑海,玉云白的大腿抽筋了。
危急中,他顺势跪倒,就着衣物与地面的摩擦,奇迹般冲到了玉善的身前侧旁,
下一瞬,猩红光芒闪过。
杖头砸入玉善的胸膛!
“震!”
影叹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粗比拳头的杖头完全陷进了血肉里,强烈的震荡瞬间崩碎了玉善的12根肋骨,所有内脏都烂成了血泥。
黑血从玉善的口里和眼眶里爆出来,哗啦啦浇在玉云白的头上。
“我将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偿还前人的罪责——”祷词总算是唱完了。
玉云白半跪在地上,举着影叹,支撑着玉善的尸体,双臂发麻,大口大口地喘息。
注意力溃散,他已无心施展望气术,黑暗将他拥入怀抱,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大腿的刺痛,在他的大脑里欢笑。
那刺痛在告诉他,安全了,报仇了。
这撕心裂肺的疼痛是赞歌,是香槟,是黄金,一切与成功有关的词语都能形容它,无所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玉云白的脑海一片混沌,从梦醒到现在,他一刻都没有歇过。
他很累。
大部分人唱完了祷词,抬眼便看见了这血淋淋的一幕。
早在唱颂时,他们就听到了不小的动静。
此时,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彻底震撼了他们。
果然,暴君的子嗣,连骨子里,都透着能染红整片汪洋天的杀性和残忍!
这一幕彻底颠覆许多茶客对玉云白的印象,他从温和儒雅的说书人,变为了一个喝血吃刃的暴徒。
玉云白不知道,上百颗恐惧的心脏正在茶楼里发酵,像是一瓶98度的“生命之水”,像是一杯洗不干净的墨水,像是一枚原子弹的辐射。它们即将倾斜,倒入整个玉族空岛,染脏每一个人的心灵。
但现在,玉云白不需要担心这些,他也没有心思担心这些,他心井里的污泉在流淌,在蒸发,他无声哭泣,眼眶里的血水混入头顶的黑泥间,无法分辨。
在玉族的祭祀祈祷里,有一个最为核心的祈语。
对于狂信徒来说,不吐出来那八个字来,祈祷便不会完整,明灯娘娘也听不到自己的虔诚。
“汪洋满目——”
茶楼里,又响起齐唱。
“悲鸣彻骨——”
祈祷终于落幕。
“咕...咕......”像是饥饿的胃在说话。
我还没吃早餐。玉云白听到这声音,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活在海底,活在一个荒诞的文明里。
“咕咕...咕咕咕......”
不对。
这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玉云白抬起头,虽然没有施展望气术,可在普通人的额头前缓缓刺上笔尖,都会察觉到有异物存在,更别说时常施展望气术,灵感敏锐的玉云白了。
他感受到了一张符箓。
感受到了玉善的肚子里在动,一层层脂肪被拨开。
他感受到了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