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是牙齿。
情绪的项圈套在玉云白的脖颈上,他哪还有理智?张开大嘴,他的上下颌骨伸长,像是没鳞片的鳄鱼嘴,牙齿变得尖锐,一口刺进眼角膜里,撕下那坚硬的,有韧性的墙。
连着手指甲都塞进了嘴里,玉云白的肚子被塞了个爆,身体在本能呕吐,手却死死捏住了嘴。
一根根头发从他的鼻子里翻出来,他翻着白眼,忍受着五脏六腑被挤压的剧痛。
太恶心了。
流苏看着玉云白脸上的血油,闻着满房的恶臭,连呕不止。
异灵,原来是这样吃人的......
玉云白撕开了眼角膜,却只看见瞳孔里,一汪荡漾的湖水。
薛定谔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小鸡还未孕育出来,就被敲碎了蛋壳。
“不,不能这样......”玉云白跳进眼睛里,往下潜游,游到尽头。
他忽然出现在大荒城上空。
大荒城活了,像是触发了什么阵法,气机在流淌,吞吐着什么,吸收着什么。
玉云白感到自己的生命气机正在被吞噬。
下一瞬,大荒城消失不见,眼前一黑,腹部传来撕裂的剧痛。
玉云白终于清醒过来,他将手指戳进嘴里,硬生生把吐出来的皮压回胃里。
如果不压回去,而是吐出来,那么他就会吐个不停,那样太耽误时间!
“三宽,你在吗!?”
“我在!”三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我醒了,那东西,那东西用流宋做诱饵,她骗我,她居然会骗我!!”玉云白咬牙切齿,“我要死了,我的生命在被她吞噬。”
“少爷,您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你妹!”玉云白怒吼,“把老子那个黄盒子拿过来!”
三宽听罢,一步跳下高塔,夜色下,朝着远处疾飞去。
“流苏,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的壁画?抓住我的手画,快!”玉云白艰难起身,一抹嘴巴上的血油,把食指塞进牙边,刺啦咬下一块肉。
鲜红的血汩汩冒出头来。
“记得,不难......但很多。”流苏连忙跑过来。
“那你画小点!”
玉云白感觉到,镇煞符依旧压制着神灵少女,大荒城上的符文密密麻麻。
而大荒城的气机流转,是因为玉云白打破了一颗眼珠,打乱了气机的平衡。
这两日,神灵少女借着流过左眼的气血,在玉云白的体内做好了“埋伏”,玉云白没有精力集中望气术,内视自身,检查自己,自然被钻了空子。
最后,在关键时候,控制玉云白吃下寄生过的人皮,完成体内体外的连结,将意识投入破碎的人皮里,在玉云白的肚子里重新孕育体胎,降临人间。
这异灵很聪明,非常擅长利用信息差,打一张出其不意的底牌。
不愧是肆言境!
“老爷,拿来了!”三宽从窗户外爬进来,饶是执桨人的强大体魄,也是出了一身大汗。
玉云白的血画正好画完,一张八仙桌大小的大荒城在地面上出现。
玉云白拿过黄方盒,拍在桌子上,“墨水,木页,猪牛羊肉,水果,酒,快!”
三宽抹一把额头,手臂一挥,汗水挥洒,街道上的窗户啪啪啪一路打开。
玉云白索要的事物一个个飞上来。
玉云白接过这些,陈列在桌上,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夜晚。”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玉云白接过流苏手中的木页,取出木质毛笔,“噤声!”
作为野道士,玉云白平生最恨两件事。
第一件是咋唬自己。
第二件是侮辱尸体,而且还是流宋的尸体!
“道爷我今天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