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其实像我们卫守和巡捕,经常会和异灵打交道。”三宽掀起衣服,他的腰腹皮肤上爬满了鱼鳞,“但战场上,伤亡本就惨烈,能在异灵的厮杀下生存已是不易,若再因为无害的异变而将我们斩杀,太不人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玉云白试着用统治者的角度思考:巡守们的培养投入大,周期长,练兵千日用兵一时,没人能承担这种伤亡,代价过大,遇上异变,自然只能视情况妥协。
“不行,灯护法下了死命令,格杀勿论。”玉云白脑瓜蛋子抽疼,好端端的,这异灵怎么就找上流宋了。
“玉良,祈节人,见过大人。”那青衣少年被卫守放下,行礼道。
“堂书,大方士,见过老爷。”这是一个头戴白巾的老头,白巾卷起,像是前世的竹简一般把一头长发层层包裹住。
玉族的方士和前世的方士有所差别。
前世,方士可以说是道士的前身,为秦始皇炼仙丹的就是方士。
而玉族不知从哪搞来了类似的概念,将方士命名为一类神职,掌管文书,遗迹文献,破译各类文字,总而言之,是高知识分子。
玉良后退一步,将主导权交给堂书。
堂书扫了一眼房内,心中了然:“老爷,既然你已用过膳,老夫便认定您人性善存吧。”
“人皮呢?”玉良忽然说道。
堂书一愣,他无权了解案件细节。
按理来说,身为方士,他只需记录笔案,记录审讯过程。
而今日,上头忽然把他从林子里拽出来,并让他和这少年郎配合,上高塔,审云白。
可这少年郎昨日才成为祈节人,今日就自告奋勇,上高塔参加审讯——不愧少年热忱,勇气可嘉。
“我焚了。”玉云白一摊手,露出手上的烧疤,“留着伤神,不如化为焦土,归入大地。”
众人再一闻厢房里的气味,确实有一抹烧烟味,他们也从没烧过尸体,不知真假。
“老爷,您身上可有不适之处?”堂书声音沙哑,他也不敢上前翻查玉云白,明哲保身最为重要,日后被记恨,祸及子孙后代可就糟了。
“你右眼里的玉是什么?”玉良毫不客气,冲上前就问。
玉云白斟酌片刻,说道:“这是我祖父的遗留。”
他从玉良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强烈的敌意。
“有什么用?”
“与你何干?”
“说,否则我判你异常。”玉良毫不退让。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明晃晃地威胁自己。
玉云白攥紧拳头,如今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刀在别人手上,任人宰割。
“此珠可替代我的右眼,欺骗我的眼眶,减轻我的痛苦。”玉云白说了一部分实话。
幻肢痛,是每一位残障人士都要面对的磨难,当失去某部分肢体后,对应部分就会不定时出现剧痛。
“抠出来。”玉良道。
“你想死!?”玉云白破口大骂,召唤出影叹,雷鸣怒动。
“你这珠子里,有我玉族秘术的神韵,亦有邪尊的神韵,我需亲自检查。”玉良昂起下巴,手中一只小瓷瓶摇晃,“我为秉公执事,违抗者,视作掩盖异灵之实,故为异灵所驱使,斩。”
流苏在一旁都有些被吓傻了,双腿发抖。
三宽也是额头冒汗,在这个玉良身上,他感受到了和三嫡老爷们说话时的压迫感。
而玉云白觉得有些奇怪,这玉良分明是旁系子弟,却能在自己的血脉压制下不怵自威,气势甚至凌驾于自己之上。
而他一上来就要刨根究底地把自己的底细问清楚,很难说没有其他的目的。
玉令珠这张底牌怕是保不住了,但自己必须要从这玉良身上诈出点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