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似乎是嫌麻烦,便撤了地铺,添了个枕头。
她用过多少理由呢?怕黑、怕冷、失眠、点灯、想说话、想听故事......
我又用过多少理由骗自己呢?骗自己一步步退让,让她一点点接近我?
都记不得了。
总之,每日醒来,自己的左臂都被一团温暖轻轻搂着。
玉云白的意识聚集,在大荒城中凝聚。
渡客的长发盘绕在祭坛外,拼命地想进去,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们无法靠近。
玉云白走上祭坛,看向中央的“神灵少女”。
“神灵少女”好像缩了一圈,变得纤柔灵巧,蓝紫色祭衣耷拉在肩上,锁骨如弓,被少女捧起的两只衣袖遮掩大半。
散乱的海蓝色长发下,一张惊慌失措的秀美容颜,一双蓄着羞涩的乌眸,看着地上的阳光,看着被踩开的海水。
“没事吧?”不需要再确认,眼前的少女就是流宋,玉云白踏着涟漪走过去,停在她的身前。
“肚子,疼。”少女抬起一只遮掩胸口的袖子,挡住脸颊,挡住玉云白的视线。
像是保持着某种默契,虽然玉云白也被流宋的素颜惊艳,却还是忍着不舍,任由她遮挡住容貌。
玉云白蹲下身,拾起地上被神灵少女摔碎的眼球状事物。
这眼球通体漆黑,黯淡失神,却还留着几分精彩,往里头瞧,隐约能看一座失耀的星光之城。
他想起流苏的描述:“像是看见了大落,和神话里的星空。”
原来那星空藏在神灵少女的眼睛里。
玉云白将望气术集中在流宋身上,发现她的肚子里有一道巨大的缺口,如水坝破了大洞,大水滂泼,倾洪而泻。
流宋的生命气机在更快流逝。
玉云白终于看懂了神灵少女的算盘,祂将流宋的天魂降临到这具自杀的灵躯上,最后,躯体气机流逝,流宋跟随着她一起死去。
而流宋的天魂已经禁不起折腾。
想让流宋活下去,玉云白就必须想办法补全身躯,阻止气机的流逝。
可这幅身躯,无论怎么说,都是神灵少女的。
流宋活,则神灵活。流宋死,则神灵死。
而当前,流宋体内最大的气机缺口便是这破碎的星城之瞳。
“流宋,你忍一会儿。”玉云白抓起破碎的星城之瞳,朝着流宋靠过去。
流宋的声音从衣袖后传出来:“怎么了?”
“必须把这东西塞回去。”玉云白将星城之瞳递到流宋眼前。
“好。”流宋没有反抗,“奴家,要怎么做。”
“闭上眼睛,没事的。”玉云白安抚道。
流宋仍然保持着一手遮脸,一手搭在胸口上的怪异动作。
这件祭衣显然和神灵少女的丰腴之躯更贴合,不合流宋的纤瘦,也难怪她要掩着胸口。
但实际上,玉云白一直知道,流宋经常在厢房里换衣裳,根本不会避开自己。
倒是现在,看见自己来了,反倒要遮得严严实实。
“冒犯了。”玉云白伸出一只手,绕过少女的腰,扶在她后背的浮肋处,以此为发力支点。
流宋身体一颤,以为是玉云白要抱住自己,双眸闭得更紧了,嘴角多出几分犹豫不决。
将星空之瞳从裙边伸入,压在发脓的小腹伤口边缘,做好塞入血肉的准备。
“痛就喊出来,只有我听得见。”玉云白说道。
“嗯。”流宋屏息。
玉云白全力施展望气术,精确地寻找伤口位置,手上使劲,将星空之瞳塞进流宋的脏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