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宽能感受到，这绳结上的“节令”，这自然是由玉云白亲手系的绳结。

“安家......呵呵。”玉云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忽然，街道上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安家过道，闲人退让——！”一辆又一辆马车从一座大宅子里跑出来，车队如洪流，甚至阻拦了三宽的马车。

“......好巧。”三宽尴尬一叹，“我居然忘了，目区有安家的别院。”

这些马车刷着油亮的黑漆，是货车。

安家大门里，忽然驶出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帘飘荡，掀出一张惨白的容颜。

那是一名少女，与玉云白差不多的年纪。

在这还未转冷的宁季尾巴，她居然已经披上了厚重的袍衣，整个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瞥，看向停在一旁的木骨马车。

木骨马车的车帘恰好拉上，她只看到一抹闪过的碧绿。

玉。

“拉上。”玉云白话音刚落，三宽就已经将车帘拉上了。

“安纯，她是一个苦命人。”玉云白平静地说道，他不想聊安家的事。

安家，是曾经被浪嫡赐姓的“姓族”。

“是。”三宽说回玉风的事，“老爷他以前跟我说，少爷您很奇怪。”

“他一个疯子，怎么好意思说我？”玉云白觉得有些好笑。

“他说您的心里有一个黑大洞，想吃光的洞。”三宽面带不解地说道。

玉云白一愣，接着笑道：“他后来有多疯，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后来正常了。”三宽摇摇头，“在海上，哪有静下心来琢磨事的时间，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听不懂。”玉云白摇摇头，他也不愿意去细想，“异灵和福生的事，都和坊居有关。”

“那碗怪水。”三宽提醒道。

“对，但究竟是水的问题呢，还是碗的问题呢？”玉云白思索道。

“碗没有问题，水也没有问题。”三宽从一旁掏出几块瓦片，上面还粘着泥土，“这碗甚至是茶楼的碗，而碗上面也是清水，没有什么脏东西。”

三宽也找了，当天几名恶党扔下的瓦碗。

而恶党们所做的，不过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将一口含在嘴里的清水吐出来，逼着贵仁喝下去。

“那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让贵仁的手变成那般模样，甚至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玉云白皱眉。

“关于施术方法，我不是很懂，这或许涉及祈节人或者邪祭相关的事了吧......少爷，您可以去祭坛问问。”三宽提醒，他不希望玉云白去坊居赴险，“而关于变成人这个事，我忽然想起来，灾季时候的一种异灵。”

“怎么说？”玉云白开始头疼，又是异灵。

“灾季时候，有一种常见的，但不主动攻击人类的异灵。”三宽露出回忆模样，“方士给他们取过不少名字，比如‘学者’，‘模仿者’，‘拓印者’，不过咱巡守衙里头，觉得叫‘伪人’更方便。”

“伪人？”

“少爷您想象一下，你是一名渔夫，从水渠里打鱼的时候，忽然看见一条很特殊的鱼。”

“它长着人的嘴，长着眼皮和眉毛，长着人的手，但骨头还是鱼骨。”三宽描述道。

玉云白想象了一下，又回想起掌柜那酷似蜘蛛的手掌，“确实有些贴合。”

“他们会学人说话，学人做事，并且，学得很好，他们会逐渐变换模样，最后变成模仿者的样子。”三宽敲了敲桌子，“甚至，就连鱼的身体，都是这玩意学的，没人见过这玩意真正的面貌。”

“伪人什么都学，他们甚至不只学活的，还学死的，说不定您随手捡的一块石头，就是伪人。”

“这也是方士们给它的取名并不统一的原因之一。”

玉云白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玩意儿确实很邪门。

“最让我觉得吓人的，是这种东西，只有玉族附近的海里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