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祈敲了敲门,“少主,人带来了。”
“让他来。”轻咳两声,温润似风缠柳,分明是个少年音色。可秦有时,再怎么都得三十好几了吧。
宿祈让开面前的路,退了下去,小声嘱咐,“万不可惹怒少主。”否则第二天擦地腰得弯断了去。
李遂顺着门缝挤了进去,他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宿祈只打开了这么条缝,又说了那句话。
他低着头,瞧见一双月白色靴子,眼神上爬,这秦有时怎么这般高,他平视才到他肩膀,足足比他高了个头!
再仰头,就不太合礼数了。
贱奴就该知礼数,眼睛该落在哪儿,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心中要有数,否则主家不高兴了,两鞭子算轻的了,奇怪,他怎么脑海中钻进了闻人初的声音。
猛然晃了晃头,觉得装了一团浆糊,叮当作响,许是方才泡汤,水沿着耳朵进了脑子。
就突然陷入了死寂,对面的秦有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安静得能听见血冲上脑门的咕噜声。
他觉得该做些什么,比如把那些闻人初教的腌臜狐媚手段使个遍,然后离得近,手抚上他下颌,然后一刀划开脖子。
“少主,夜深了,让奴服侍您睡吧。”李遂低着头,上前几步,手搭在他腰间,试着解他腰间蹀躞。
这身段比他还好,腰如夺命刀,离得近了还能嗅到幽幽梅雪香,怪不得,秦有时可真是玉骨横秋。
李遂头仰起,看见他下颌,吐气如兰,青丝束起,冠带垂在肩前,温润蹁跹,君子如玉。
拿住了放在他腰间的手,力道不小,“你叫什么?”
李遂低垂着眼,柔声似雨,“奴名百安。”
“真名?”他眼中似在考虑,语气迟疑了些。
“奴自小被闻人初捡回去,没名没姓,这名儿是闻人初取的,若是少主不喜欢,那便赐我个名儿吧。”李遂惯会顺杆爬,这些哄得人晕头转向的话,他自是张口就来。
手中吃痛,薄刃杵在秦有时腰间,割得李遂手臂翻皮,他预感那道血快从袖口流出来了。
“少主,弄疼奴了。”李遂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胸口,仰着头,眉目皆是含情,“快松松手。”
那张脸低了下来,与李遂的脸撞个正着,四目相对,谁也没挪开半分,李遂趁机抽回手,热气呼在他唇上,“少主,今儿想怎么玩儿?”
他眼中神色复杂,李遂有些看不懂,这人好像不爱玩儿,可他是秦有时,一年玩死八个小倌的秦有时,怎么会不爱玩儿。
定是离得太近,他看岔了眼,血顺着手肘往下去,滴答,落在了秦有时的月白靴子上。
李遂心咚咚跳,快要从嗓子眼跳到眼前人的眼睛上,他猛然撞了上去,擦着唇当做幌子。
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不如做得干脆点,让秦有时也尝尝他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