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傅玄制住他的手,笑声在他耳畔肆意,“我朝思暮想画中人,你又不是我的谁,管得着?”
李遂脚下一软,被傅玄一把搂住,眉目离得近,甚至看得清他红了眼。
“玉衡山千条门规,可偏偏没有娶儿郎的戒规,这个空子我得钻,你等我。”傅玄松了手,他往被子里跌。
“折寿!”李遂心跳如鼓,他方才差点乱了方寸,让这个混球得寸进尺。
傅玄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笛,“玉衡山规矩戒律繁多,入夜之后不要乱走,我将这个留给你,有事吹响我便知。”
“真的?我吹这个你就会来?”李遂接过这玉笛,小小一只通体玉色。
“我何时骗过你?”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李遂仰着头,像一只气鼓鼓的鹌鹑。
傅玄又折返回来,拽住他手,“你跟我走。”
“去哪儿?”
“泡澡。”
寒竹环生,竹杆竹叶均泛蓝,上面还有一层薄雪,中间有一圆形的池子,因这天寒地冻,里头的水反倒冒着蕴蕴热气。
李遂将石头上的薄雪拂开,将干净衣衫铺在上面。
这冷泉咕咚咕咚冒着泡,一阵寒风吹过冷得他直哆嗦,虽不是热的,但比周遭暖和,疲乏一扫而空,手掌发痒,伤痕缓慢愈合,许是太累,他靠着冷泉睡着了。
竹林深处琴音婉转,如泣如诉,李遂猛然睁开眼。
“铮……”
这琴声耳熟,他捻起衣衫套上,这身月白衣袍倒是合身,竹林幽静,雪落纷纷,这衣衫太薄,吹起衣袖飘飞,走了百余步豁然开朗。
深处有小亭,有一人坐着抚琴,青黑长发半竖,衣袂飘拂,眉眼疏冷,眸子有一丝阴郁久久不化,宛如挺拔疏竹,玉树临风之姿不掩,珺璟如晔。
“谁?”
一层音浪朝李遂袭来,躲闪不及,周遭的竹叶纷纷洒落,随着雪落了李遂满身,险些被这音浪推翻。
李遂只得从暗处走出,“听着琴声耳熟,不知不觉就走这来了。”
“耳熟?”
"也许是我记错了,多有搅扰。”李遂将头埋得低,眼神下瞟。
亭中摆放了一矮案,上面燃香,这香凝而不散,直直朝着空中飘散,这香他也眼熟,正是离魂香,离得远了些。
抚琴男子瞥了一眼李遂,将琴收了起来,灭了香,“玉清峰何时收了个女弟子了?”
那男子见她半天不开口,也不想再听,随着一阵风,消失竹林中。
李遂心有余悸,若不是那人手下留情,他恐怕音浪一弦封喉,死都死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