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冲出山洞的九个土匪喽啰,正如瘸豹所说,真的有两个逃脱了,进入了树林,掩掩藏藏好不容易出了这片山谷,但最后还是被神秘人割了喉。
这是瘸豹的意料之外,但今夜的意料之外,还有另一个。冲出去的喽啰有七个被打倒在山道上,其中一个是假装中弹倒下,这个喽啰很有聪明的智慧,他趁着混乱,直接从陡壁上冒险滚下山,最终避过猎杀。这算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土匪强盗中也不乏人才天才。
到了半夜十二点左右,三郎又饿又困,起身把枪往腰带上一插,先查一下瘸豹的捆绑情况,这一查吓一跳,自己的勃郎宁手枪,还在这家伙腰上别着,太粗心了,太没经验了,心里大喊祖宗保佑,再一搜,把自己的腕表也找了出来。
三郎调戏他: “瘸大爷,你也太不讲究了,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明知道我害怕你身上有枪,还把我的枪藏着掖着,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吗?还是想多行不义必自毙?”
瘸豹气得直哼: “老子的不义行得够多的了,用不着你屁话,现在让你小杂种神气活现,等夏团长来了,想着自己怎么自毙吧!”
三郎不理他,加固了一下他的捆绑,又把两个喽啰重新检查一遍,这才点上火把,到洞里找些酒菜,慢慢吃了起来……。
瘸豹粽子一样被绑着,躺在地上祈祷各方神灵鬼怪,盼望夏耀祖的救兵早点到来,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真心的虔诚,太难得了。
瘸豹还真是心诚则灵,不知感动了哪路神仙,后半夜时,夏耀祖一个连的救兵,在那个“天才”土匪的向导下,终于到了。
三郎一看是老熟人,警卫连长肖正义,大喜,这家伙接受过自己的贿赂,不会偏信瘸豹的一面之词,至少在见到夏耀祖之前,不会受这群丘八的无妄之灾。
“肖连长,别来无恙乎!”
三郎朗声招呼,同时把酒瓶塞他手中,笑道: “山里夜寒重,驱驱寒。”
肖正义接过酒瓶,道: “你还有心思算,我大头兵不懂你掉书袋乎也乎,怎么摊上这样的事?坐实了暗通鬼子的罪名,杀头枪毙跑不了你的”
“肖长官,江三郎是鬼子特务,快把这家伙捆起来,小心别让他逃了。”
瘸豹见三郎套近乎拉交情,躺在地上着急了,从掩体后滚了出来。
肖正义见瘸豹这个样子,很奇怪,问三郎: “不是你被他抓起来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三郎满不在乎的说: “我被他捆绑了两天,我说越绑越舒服,他就信了,硬逼着我让他体验一把舒服,里面还有两个呢。”
肖正义当然不信三郎的鬼话,但也十分惊讶,想不通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怎就搞定了三个拿枪的悍匪,命令士兵解开瘸豹,说道: “长兴抗日义勇军的副大队长,就你这熊样怂货,还抗日,你这条跛腿是被婊子日断的吧?”
三郎赶紧纠正: “狗屁抗日义勇军,他就是江南道上第一悍匪,强盗瘸豹。”
肖正义喝下一大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三郎,说道: “江少爷,就他这样的怂货,三个人被你一个人玩成了粽子,能是江南第一悍匪?跛脚的都是瘸豹吗?别瞎冤枉报复人家,大家抓紧动身离开这里!”
瘸豹大喜,赶紧拍马屁: “对对对,肖长官,咱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鬼地方,暗中的那个打枪没声音的幽灵枪,太准了,太可怕了。”
肖正义是久经战阵老兵油子,来时已经看过现场了,冷笑道: “没本事就吃大饭,对方不过是一人一条枪,就把你们打成丧家之犬,一群怂货,出发!”
瘸豹被肖正义说得羞愤交加,只能憋屈的咕哝着自壮门面: “我操他的祖宗,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肖正义冷笑: “那你就畜牲做定了,你没看到人家打的枪,不是打脑壳,就是打心脏,我敢肯定,那个幽灵枪的子弹上膛时间,不会超过半秒钟,老子也不是对手,凭你?真他妈的不知死活,赶紧给老子抓紧滚前头去。”
肖正义转头又对三郎道: “江少爷,你的这个八千大洋,兄弟我就先替夏团长笑纳了。”
瘸豹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心疼这八千大洋,夏耀祖这是要二头通吃。整整八千大洋啊,老子辛苦一场,还死了十多个兄弟,到头来是白忙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新娘子娶进门了,进洞房的却是别人,可恶的丘八,该死的江三郎。
瘸豹大喊: “肖长官,江三郎这狗贼身上有枪,有两支还是我的,小心这家伙暗箭伤人。”
肖正义知道瘸豹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难受,这是迁恨于江少爷。把三郎的三支枪缴了之后,又讥笑瘸豹: “没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徐副队长,过来拿枪吧,以后出来混,可别把自己裆里的水枪也被人缴了。”
肖正义是夏耀祖的心腹,今晚临出发的时候,夏耀祖给他的命令是: 如果暗中埋伏的神秘枪手很难缠,就放弃营救,别做无谓的牺牲。肖正义忙问: 江三郎害得咱们团损兵折将,就不严惩了吗。
夏耀祖的回答是: 狗屁,他如果是汉奸,就不会暗地里和我合计打下徐舍镇了,让老子得了党国的勋章和赏金,现在老子这是去营救那八千大洋。
三郎可不知道这些内情,所以,当看到肖正义这么回护自己时,忍不住感谢: “肖连长,谢谢,谢谢你明镜高悬,夏团长不会认为我真的是汉奸吧?”
肖正义悄声道: “我们夏团长战事不利,需要你这块挡箭牌,想不到还能顺手牵了八千大洋,委屈你了,你可不能把我卖了。”
三郎只能暗暗腹诽: 全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夏耀祖现在的临时指挥部,在一个闭塞的小山村里,他今夜无眠,已经凌晨四点,仍威风凛凛的坐着,在静等三郎到来。
如果此时夏耀祖能摸着良心说,那就是他静等的,应该是八千大洋,三郎不过是盖在这八千大洋上的一张红纸。
夏耀祖需要在这张红纸上做文章,这文章做得好坏,夏耀祖是心中没数的,因为好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首先表面上就要做做足,这关系到八千大洋是否拿得安逸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