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三郎,在山顶上指挥着小钢炮自由发挥,嘶鸣着的炮弹在鬼子头上零敲碎打,看着鬼子东窜西跳的狼狈不堪,心中好不惬意。
吴天龙和谢迟风从山那边跑过来,说道: “少爷,吴师长说,胜局已定,鬼子已经围上来了,让咱们先撤。”
三郎看山下的鬼子打得虽然凶狠,但傻瓜也能看得出来是垂死挣扎。也不多言,让吴天龙和谢迟风各扛上一箱炮弹,带上小山东,一行人下山而去。
三郎带头,真一开路,周不二和周雅芳押后,小山东跟在三郎身后。
小山东不是没见过恶仗,但以前都是小鬼子把国军打成一个惨烈,今天鬼子被打得这么死死的,这反转还真让他脑子转不过弯来,忍不住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少爷,你真厉害,你是什么少爷啊?”
三郎道: “中国少爷。”
小山东问得白痴,三郎回答得滑稽。
真一道: “少爷,咱们往鬼子堆里扎进去,行吗?”
三郎笃悠悠的说: “鬼子的包围圈被打破,这边突围马上开始,鬼子还不拼着命追赶堵截?他们的包围圈自然就这儿那儿会出现口子,咱七个人还愁出不去?我这样反其道而行之,鬼子绝对想不到,更想不到本少爷是来给他们送‘惊喜’的。”
翻过两个山头,前方的枪炮声猛然传了过来。三郎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指示真一往左手方向斜插下去。
没多久就看到了和鬼子干仗的队伍,看他们杂色的服装,和杂七杂八的武器装备,估计是苏浙皖边区游击队的,他们正在回撤。
三郎七个人避开他们,从半山腰往东北方向潜行。
周不二提醒道: “三郎,咱们是不是等天黑了再走稳妥些?”
三郎道: “天黑了咱就不容易看清鬼子的形踪,我怎么给人家送‘惊喜’?”
三郎定下调子,继续往前走,再上了一个山峰,前方就是交战的火线了,听枪炮声,谢升标的游击队在边打边撤。
三郎观察了一会,说道: “鬼子发急了,咱们正好穿过火线。”
三郎一伙人在半山腰掩掩藏藏向前,二个多小时后,登上了长岗岭的峰顶,这就绕到了鬼子身后,这里是三十旅团的后方了。
遥看山下的村庄,不时有鬼子穿棱进出,村口的大槐树下,停着两辆小车。
三郎将望远镜递给周雅芳,说道: “雅芳姐,大树下有小车,村子里肯定有鬼子大官,你看看会在哪间房子里。”
周雅芳接过看了一会,把望远镜递还三郎说: “大树北边的那幢小楼,门口四个哨兵,进出门口的鬼子,个个毕恭毕敬,规矩严肃,看样子官不小。”
三郎又看了一会,把望远镜交给肖三栋说: “小山东,就看你的误差一米了,把一箱炮弹砸上去,惊喜就应该有了。”
真一在边上架炮,呵呵的笑着说: “如果是鬼子的旅团部,里面窝着的那只老鳖就应该是少将级别,一千大洋的惊喜。”
肖三栋直乐,一边架炮调炮,一边说: “不敢不敢,是个联队部就行。”
他还客气起来了,那幢小楼里,还真是一个联队部,三十旅团三十八联队,联队长助川静二大佐。
助川静二现在正发着火,巴掌都打疼了。据可靠情报,此次包围圈里被堵住的,除了军队,还有民国重庆政府江南行署属下十个县的党政机关,苏南各界名流,社会贤达,以及富商巨贾文人墨客等等。如果此役能够一举全部擒获,这份荣耀想想都……
昨天这个时候助川静二笑得发痴,现在得到情报敌人正在撤退,只能恨得发狂,不能想了。包围圈是从自己的防区打开缺口的,从天堂跌进地狱,自己已经成了此次战役的头号败将。
从桥亭山逃回来的三十多个残兵败将,就是自己头号败将的证据,与其让他们活着接受军事调查,不如让其死脱干净,彻底一了百了,别人即使想拿着做文章,也没了道具,全由自己说了算。一声令下,这些逃出生天的枪下游魂,喊冤叫屈的机会都没有,就充当了助川静二消灭证据的牺牲品。
肖三栋已经调好了射击诸元,问道: “少爷,现在打吗?”
三郎看看天色,再看看腕表,说: “再等半小时,打完就跑,嘿嘿,一击远遁。”
一边的吴天龙和谢迟风,早就跃跃欲试了,二人拿在手里的榴弹,保险钢丝早就拔掉,在肖三栋身后伺候着,只等一声令下。
再等一会儿,三郎看时间到,笑道: “小楼里的东洋老鳖,绝对想不到会有‘惊喜’从天而降。这就叫人在家中坐,弹从天上来,打吧,早打早收工,咱们好早点去找下一拨倒霉蛋。”
周雅芳道: “打就打呗,哪儿来这么多啰嗦!”
“嗵”,发射的炮弹在空中鬼叫着飞向小楼,第一颗刚爆炸,第二颗又飞出炮口。肖三栋看着第二颗炮弹的弹着点,略一修正,又是二颗连射。
三郎在一边跳着脚: “准,准,太准了!跑出来了,快,鬼子跑出来了,快追着打!”
三郎开心得像个跳大仙的在发癫,周雅芳悄然一笑,走到真一身边说: “真一叔,是不是可以先去前面探路?”
真一道: “雅芳姑娘有心了。”
三郎挥挥手,说: “快去快去!”
嘴上说着,双眼紧盯山下,看着炮弹在鬼子人堆里爆炸。
联队部突遭袭击,整个山村炸开了锅,鬼子到处奔逃乱窜,拼命救援联队部,从炸塌的小楼里往外扒人。
三郎小声喊道: “大功告成,小鬼子也真勇敢,顶着炮弹救人,只是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小山东你真没吹牛,记你一大功,开路一马斯。”
肖三栋凑在三郎身边,兴奋劲久久不退,炫耀似的问: “少爷,鬼子被炸得上窜下跳,又叫又喊的,就是可惜不知道战果。”
他的言下之意是自己打得很漂亮。
三郎笑道: “打了人家还不许人家叫喊几声吗?鬼子是好惹的吗?这就好比你强奸了一个姑娘,还能要求人家姑娘一声不吭,提上裤子就走吗?总得允许人家呻吟几声,骂一声流氓吧!”
“嘻嘻,咱们是强奸鬼子的流氓……”
肖三栋没说完,脑壳上即挨了一巴掌,周雅芳终于出手了。三郎的胡说八道,她忍无可忍,肖三栋跳出来唱双簧,就是孰不可忍!
肖三栋知道三郎身边的人,都是有本事的,这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只能忍着。可也不能表示自己就有错没脾气,况且自己在少爷面前是有功劳的人,咕哝道: “打自家兄弟不算好汉,有本事打鬼子去。”
“我就不是好汉,先打你!”
周雅芳嘴上说,手上又是一个巴掌打上,比上次更重,这作派宣示了她比强奸犯还强奸犯,作风强硬。
谢迟风把肖三栋提溜着往前一送,放到三郎前面,自己身体往山道上一挡,意思是到此为止。
三郎不能不开口了: “小山东,别以为能打上几炮就神气,咱队伍上的兄弟都很神气呢!”
这句话,算是给了大家面子,但最主要的是给周雅芳面子。
三郎知道这贼婆从来听不惯自己说话,打肖三栋是假,真正的是恨不得打死自己,这是有历史教训的。
周雅芳很明白三郎的油滑,任由他做和事佬,但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三郎,你别象个女人似的嘴碎,还没正形。”
这次偷袭,起码造成鬼子一个小队的伤亡,三郎大喜之余,把肖三栋宝贝得不行不行的,所以才有肖三栋在周雅芳面前的硬气。
结果当然也是很现实的,大家都在回避周雅芳,肖三栋是不识行情。
回去的一路上如法炮制,遇着机会就放上一炮二炮,斩获颇丰,倒真的是意外惊喜,肖三栋又恢复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