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给朱由检选了两个妃子,他这个想当尧舜的皇帝也难得休息了几天,不说君王从此不早朝,但片刻的欢愉还是有的,至少堆积如山的奏折,每晚也挑着看了。
好在内阁已经步入了正轨,他这个勤恳的皇帝调整为正常作息,并没有影响大明帝国的运转。
内阁值房,几名阁臣正为一份奏折头疼,这份奏折来自正在南阳巡视的陕西参政使陈奇瑜。
他在奏折中详细描述唐王府在南阳的恶行,霸占河道,强占民田,欺压百姓,搞得南阳一带民怨沸腾。
若光是如此,朝廷最多也就是下旨申饬一番,让唐王府收敛其行为,但唐端王朱硕熿却是干了一件大蠢事。
因为宠爱妾室,他并不想将王位传给世子朱器墭,甚至为了能让妾室的儿子承袭王爵,将世子朱器墭和世孙朱聿键二人囚禁起来,想要将其活活饿死。
好在王府内有一小官和朱器墭父子有旧,时常偷着送些吃食,这次更是将这一情况详细告知陈奇瑜,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饿死嫡长子,传位于妾室之子,挑战的不仅是人伦底线,更是对礼教和宗法制度的公然践踏,让本就对宗藩不满的东林内阁更加愤怒与忧虑。
此时的内阁六人中,以韩爌为首的东林党占据绝对优势,次辅来道宗和周延儒只有在得到皇帝朱由检的支持时,才能勉强抗衡,这才被称为东林内阁。
在东林党看来,宗藩制度已然成为国家的沉重负担,像唐王这样昏庸,在地方为非作歹坑害百姓的藩王不是个例。
上次韩爌就提议过进行宗藩改革节省开支来解决辽东饷银问题,但那只是一次试探,皇上又通过其他方法解决了问题便暂时作罢。
其实也不难理解,在没有增量市场的情况下,从别人碗里抢肉便是一种无奈又现实的选择,眼下大明最容易开刀的肥猪就是藩王。
他们养尊处优,过着奢华无度的生活,占据着大量的土地和财富,这些藩王及其家族人口庞大,消耗着巨额的国家财政资源,最主要藩王的三护卫早就成了王府佃农,农奴,手上没了刀。
总不能学阉党,向着士绅和城市的工商业者加派赋税吧,那是东林自己的基本盘。
“这唐王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欲竟敢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当以此事为由头,行削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之事。”钱谦益气愤地说道。
他原是东林党首,天启年间因为得罪了魏忠贤被贬去南京,半月前才回到京城,如今在内阁中的地位仅此于韩爌。
削减辅国中尉和奉国中尉之事,是东林早就定下的国之良策,一直没有机会提出,此时唐王的胡作非为正好拿来当引子。
“周,晋,秦等老宗藩,辅国中尉和奉国中尉少说有数千人,嘉靖年间年俸二百石改为折色百两,去掉占六成的宝钞和各藩王府,郡王府的克扣,实际到手现银多者年20两,少者年十余两,还不如寻常百姓。”
“要我说底层宗亲的日子并不好过,与其继续被各自宗藩盘剥,不如取消年俸,允许他们离开封地,自立更生,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营生,甚至允许七代以外的宗世子弟参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