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这样发怒,只是觉得趁着自己还清醒应该马上离开,否则时间久了,这种能窥探到内心深处又如此生活化的场景太容易模糊了真与假的界限,一旦沉沦,则永无出去的可能。
就在与众人推搡之间,他被逼的连连后退,身上哪怕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小二!”
“大爷来了!大爷来了!”
眼瞧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号称金麟先生的墨麟,一袭水墨长衣,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却天生自带威慑。
院里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低着头自动为他让出路来。
他缓步走近,问道:“身子可好了?”
墨冉凝眉注视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还是青竹在身后偷偷拽着他的衣角,他仍旧不说话。青竹只得无奈的叹口气,回道:
“回大爷,二爷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记性不大好,胸口时常隐隐的疼着。”
“既然没好,吵嚷着跑出去干什么?”
他瞧了瞧他的衣裳,还是卧床的那一件,脸上明显不悦,“成何体统!”他不满的训道。
青竹连忙弯腰认错:“都是青竹的错,一时为了二爷的婚事高兴疏漏了,还请大爷责罚。”
他说完跪了下去,反倒叫墨冉迷惑起来,戏当真要演到这种程度吗?还是真的是自己遗忘了,胸口又隐隐的疼起来,他捂住心口,眉毛也痛的几乎拧在一起。
墨麟伸手捂住他的后脖颈,他的痛感顺时减轻了许多,整个人也清醒了很多。
他抬头盯着墨麟,喃喃问道:“哥哥,真的是你吗?”
墨麟顺势抚上他的肩头,柔声劝道:“小二,父亲母亲既已允了你迎娶翁二姑娘过门,不可再闹了,如今你也是要成家的人了,该稳重些。”
他摸摸他的头,这位严厉的兄长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弟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罢了,就算是假的,又何尝比不得真的。
“扶你们二爷进屋去吧。”
“青竹”
“是,大爷”
“明日大婚,来的都是贵客,你看住了他,别让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是,大爷只管放心,青竹从此刻起步步跟着二爷,一定哄住了他。”
“他的衣裳可都试过了?”
“回大爷的话,婚服虽都是找人贴身裁了的,但因二爷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都还未试过。”
“不用管他,即刻拿进去,若出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
“是”
墨冉躺在床上,就这么听着大哥于院内诸人上下大点,不一会儿,青竹就捧着衣服进来了,他望着托盘里衣服,走过去亲手抚摸着,真好看啊!这是只有为了阿樱才能穿上的衣服,一辈子就这一次,何不痛快的认了呢?
想到这,他似乎更等不及了,抓起衣服就套在身上,吓得青竹连忙放下托盘,为他整理,就连新郎官的帽子他也是对着镜子试了又试。
“二爷,穿上这身衣裳,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哪里不同?”他缓声问道。
“似乎更成熟了些,也稳重了些,翁二小姐明日若见了,定是欢喜得很。”
是吗?墨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对镜梳妆,试穿着喜服,满心欢喜的等着做自己的新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