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几人的抽搐声渐渐停了下来。
钱已拍了拍钱尔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的小尔,以后的好日子还等着咋三好好过呢,来,笑一笑”。
“好,我要笑”
那妇人说着,脸上出来两个笑窝,眼泪流在两个笑窝上,这一刻的模样并没有想象中的违和,而是流露着一股丝丝幸福的滋味。
夜晚的月亮高高挂起,裴府大院里坐满了人,都是在这次瘟疫中出过力的人,他们串行在一个个火堆之间,此时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后半夜,院子里一部分人早已去休息了,但是大部分人还在院子里躺着,坐在,以地为床,依天为床。
张角三兄弟和裴思,钱已也围坐在一个篝火旁。
张宝此时手里提着一壶酒,时不时喝上两口,摇头晃脑的搂住裴思的脖子,嘴里不停鼓囊着,手上也不停比划着。
裴思也是满脸通红,浑身冒着酒气,和张宝一样也在胡言乱语。
张梁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反观张角,脸上有些微红,整个人斜斜歪歪的,显然也是有些醉了,但远远不止于和张宝裴思一样胡言乱语。
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红晕的钱已。
“钱兄真是好酒量,千杯下肚仍不倒啊!”
而钱已却还是一副云谈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一点要醉的迹象。
他看着快要倒下的张角。
“哈哈哈,以前喝的多了,现在就是这样了”。
又抬起头望向夜空。
“张角兄想要听我讲故事吗”
“之前有个小伙去当兵了,每一个新兵,都会有一个老兵带着,小伙刚去的时候的师傅叫张六,没几天两个人就上了战场,回来的时候那小伙拖着张六的尸体回来了,”
“十夫长又给他找了师傅,结果第二天那新来的师傅又死了,被那小伙拖着回来了,后来又连连续续找了两三个,都是没有活过第四天的,兵营里都说他是扫把星,专门克死人,百夫长知道这事,也是再没有派人给他做师傅。”
“后来啊,那年轻小伙一个人在死人堆里打滚,吃过人肉,喝过人血,再一次次生死边缘中活了下来,可是胜负乃兵家常事,失败了是要死人的,就是这一死,便是大抵全军覆没,”“
那小伙命大,被一个道士所救,醒来时那小伙告诉道人,
‘我是扫把星,会克死人的,你还是赶紧离开我吧,’
道人则是不以为然,硬是把小伙留在身边,还教一些小伙道法。
总是一脸笑意,拍着小伙脑袋喊着“奎木狼啊,奎木狼”,这一喊,就是十年。
那道人在临终前,那道人告诉小伙让他回家。
现在那小伙便又回到了家”。
小伙从出家门不到十五岁,回家时已然是三十岁了。
钱已看着七倒八歪的众人,把他们一个个背回了房间。
自己则坐在院里,看向夜空,“老头子,老头子,这里真的会有所改变吗”。
他望着夜空出了神。
第二天一大早,百姓得知张角一行人要离开,许多人便早早待在裴府门口不远处,想看看他们的救命恩人。
众人正呼呼大睡,都被钱已给叫醒了,说是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再不起,赶黑是回不到卫县了。还告诉门外百姓已经候了很长时间了,都是想要感谢你们的。
张角一行人起床后简单得吃了点饭,裴思和钱已送着一行人出了门。
此时已然是大中午,门外不远处前街的两旁,站满了人,他们都静悄悄的望着刚出门的一行人。
付老是站在队伍最前面最中间,唐周和李记这两个药童跟在付老左右。身后就是张氏三兄弟,钱已,再后面就是李煜和一些官兵。
两边的百姓一直望着,他们不善于表达,只能一直注目着,但是每个人眼里露出的真情在此刻胜过千言万语。
张角一行人直到走到路尽头,转过几个弯,出了门,路两边的百姓才依依不舍的停下来,望着他们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