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夕点头默认,要不是钱余和自己都先后决定考研,双方家长恐怕早就催婚了。
“有结婚的打算?”导师发觉盛夕若有所思,于是又问了一句。
盛夕再次点了点头:“是的。”
导师闻言沉默了许久:“……要是结婚了,会马上要孩子么?”
“那倒是不会的。”她摇头否认,“我男朋友也在读研究生,孩子肯定是毕业以后才会要……”
盛夕曾经和钱余说起面试的情形,还忍不住朝他抱怨。
“你听他这问题问的——唉,我可真像是去了一家公司面试啊。”
不过钱余早已是见怪不怪:“我们隔壁实验室的老师,去年招了个博士研究生,那学生一入学就要求办理休学手续——说是查出来怀孕了,不能做实验,可把那老师气得够呛……”
而第二件事,则是在这两年间,让她觉得压抑的科研生活。
当年盛夕刚入学,就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可她却没碰见过自家导师几回。每一学期,导师也只是找过她一两次,简单聊一聊课题进展。
原来,当时导师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搞行政”上。他希望能在学院里多谋个职位,好让自己在“科研学术圈”,增添更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学术研究做到了一定程度,便希望在行政方面,同样能够有所建树——这倒也无可厚非。
虽然导师很少亲自到实验室,但他也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保证整个课题组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正常运转。
实验室开始实行严格的“打卡”制度——在每个工作日上午,若研究生没有课程安排,就必须八点前到实验室,晚上八点后才可以“签退”。整个制度的实施,都由科研助理和实验室管理员代为监管。
此外,导师还增加了博士后的招收名额,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代替”自己,更好地“掌管”科研课题。同时,优秀的博士后可选择留校,充当“贤内助”。
导师也给每位新生安排了一位博士。当年盛夕由一位师兄带着做实验,天天从早忙到晚。虽然她努力工作,从不迟到早退,可架不住师兄总是唠唠叨叨:
“师妹呀,你看你读的是‘生物工程专硕’,也就短短的两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啦……虽然实验室对‘专业型硕士’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但是你做实验的时间,本来就比其他‘学术型硕士’少了一半,所以你得抓紧,平时的周六周日啊,也要好好地利用起来。”
师兄苦口婆心,只盼盛夕能够平平顺顺地度过这两年。
“我自己‘挨训’也就算了,可别连累了师妹你……”
“当年实验室的博士后老凶啦!”盛夕如今依旧忍不住诉苦,“我们私底下都叫他们‘小老板’,有些师姐被骂得都忍不住‘哭鼻子’了。”
陈幸适时地插了一句:“当年你的导师一心做行政,对你们称得上是‘撒手不理’。于是博士后‘接管’了大部分的课题,还得时常兼顾‘指导’你们的任务,压力极大。”
“若是学生实验不顺利,拿不出结果,他们也很难向导师交代,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咯——所以他们这‘火气’一上来啊,难免收不住。”
听了陈幸的话,盛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看,你就能站在‘高层’的角度看待问题——可我不会呀,我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始终会为‘底层人民’打抱不平。”
“所以你才决定,毕业后不会继续走‘科研’这条路。”陈幸也笑了,“你宁愿像东子那样,当个‘科研过客’,也绝不会再回实验室里‘搬砖’啦!”
盛夕朝陈幸竖起了大拇指:“您老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深得我心!”
听着两人的对话,钱余也不禁哑然失笑……
半个小时后,小家伙终于睡醒了,钱余率先抱起了睡眼惺忪的女儿——大伙决定先填饱肚子,于是一块儿找了间饭馆。
周末的客流量大,所以饭菜上得很慢。三位大人都有些饿了,于是这菜是上一盘,就立马被“清空”一盘。就连下一个菜被端上桌,服务员都不好意思将之前的空盘子收走。
陈幸看着餐桌上的几个盘子,不觉叹了口气:“唉,但愿我和钱余的课题经费,可别像这些个菜——吃完了前一个,下一个补充的还没到。这中间的等待空隙,我俩就只能‘断粮’了。”
钱余差点被茶水呛到了,他也朝陈幸竖起了大拇指:“您老这‘联想’能力呀,真是够厉害的。”
盛夕有些无奈:“你俩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聊工作呀?”
“行行行,聊点别的。”
“聊点别的——”
小家伙也刚吃完了自带的午餐,正被盛夕伺候着擦嘴巴——她似乎特别喜欢模仿陈幸的言语。
“你好聪明呀。”陈幸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是不是也快要上幼儿园了?”
钱余回答道:“要是三岁去上,还是太早了。我和小夕商量过了,再等……至少一年半吧,四岁就差不多了。”
“那你们还要再辛苦一年多咯。”
“这话您老就说错啦。”盛夕笑了笑,“这养孩子,哪个阶段不辛苦?我现在想着她今后的各种花费,就顿时觉得‘头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