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没有回复。

在露台上待久了，她想起许多，尤其是自己与孟超的对话。

中学时，他们很喜欢在露台上争论各种话题。

露台，这个由人所定义和创造的空间是一个被限制了属性和功能的伪存在。

某种程度来说，这世界就从未有过露台。

这里，会让人感到轻松，继而畅所欲言。

“留学时，章朝也就读了孙茜所在的那一所学校！这样看来李晓妍、孙茜和章朝，他们三人算有共同点了。”冷波自顾自地说道，“他们都是一个社团的成员，这个社团还有一个同名网站‘心玩’。成立初期，这个网站就在为‘心玩’游戏公司征集测试者。不过，只有少数人成为过‘山海’的受试者。”

信鸟对网站的投资和构成进行了初步的了解，加入这个网站的企业和个人，他们都是因为一款游戏才聚集在一起，继而逐渐壮大了与‘心玩’游戏相关的其他产业。

游戏一词惊醒了张薇。

“游戏是人在虚拟空间中，创建各种游戏关卡，挑战各种极限。”张薇说道。

“目前，游戏有七层关卡，前六层关卡各有七个挑战。与之对应的奖励和惩罚机制也随机得很，这款游戏好像没有一个固定的奖罚制度。”冷波说道，“获胜的游戏者可以获得巨额奖金，输掉的游戏者他们的惩罚也是获得一笔奖金。输赢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奖金不仅在虚拟世界，在现实世界中也可以使用。至今，进入游戏最后关卡的人数不多，只有九名。”张薇说道。

“信鸟说每层关卡的通关人数都有一定的限制，且每层的比例不一样。看来，每层的通关者他们所享有的特权是限制和设定通关比例的原因。最后，只有三个人，且必须有凑齐三个人进入名为‘山海’的最后关卡，才能与游戏的初始创建者金颖会面。”冷波补充道。

“金颖不就因测试‘山海’而意外身亡的嘛！”冷波说道“现在，游戏已经关停了。”

“没错。”张薇回道，“因此，没人知道，这所谓的会面有何意义和奖励。所以，在网游的互动平台上，不少人都认为金颖没死，她只是失踪了……”

“又是游戏！”冷波插话道，“不会，玩游戏也会要人命吧？”

游戏？

确实，孟超的游戏令张薇恐惧。

出于对尹墨的悔意，张薇没有阻止孟超的复仇计划。

另外，张薇也没有勇气去复仇。

直到校园惨案发生，孟超的复仇计谋成真，张薇才发觉孟超不会就此停手。

他喜欢游戏。

“孟超曾引用科幻小说的文字表达过他的想法。他说从抽象的道德角度看，有些法律是恶法，执行这样的法律是在违反正义原则。”张薇说道，“而且违反正义原则的法律是言词上的一种矛盾。”

“另外……”张薇卡壳了。

“另外，他还说过什么？”冷波说道。

“孟超认为游戏改变了生活，而现实的生活不过是虚拟的乐土。”张薇回道，露台上方刮来了一股凉风。

“有时，人会把自己的缺憾归咎于他人，误当作社会的缺憾。”冷波回道，“现实的生活令孟超发现了许多言词上的矛盾，例如违背正义原则的法律。所以，孟超想改变言词上的矛盾，他才构想了复仇计划，修正违背正义原则的罪恶。不过，孟超的计谋被人利用了，所以，孟超想到了计中计，他向你吐露了自己的计划，并将书写复仇计划的笔记本交给你保管！这就是黄雀在后后。你说的笔记本，我们还真得重视起来！我总觉得孟超的信息还在里面。虽然，难以确认在那样的年纪里，一个男孩会有如此缜密的思维，不过，发生的事情说明孟超不会是一个简单的青少年。而按年纪推算，如今，孟超也已经三十一岁了。要是眼下这起案子也是孟超所为，他希望警方将王漫妮的案件与二十年前的案子联系起来，那我们的对手仍在重新修正违背正义原则的罪恶吗？”

在露台与冷波的对话，令张薇感到熟悉。

生活和生命都无法重来吗？

没准真如冷波所说，张薇暗想。

起初，张薇不是也理解孟超复仇的心态，直到孟超的游戏令她产生疑惑后，张薇才有了反抗之意。

反抗是需要勇气的。

不知为何，张薇的勇气来自胆怯，来自恐惧。

冷波问道，“那笔记本还在吗？”

没错，张薇的反抗也不是完全见得了光的。

“还在。”张薇回道，“没准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得再看看孟超的笔记本，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所以……”

“得空，你拿来，让我也看看。”冷波插嘴道。

“好的。”

校园案件发生后，张薇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远离恶魔。

最好能将孟超从自己的人生里剔除，保护自己就需要杀掉孟超，或将孟超关在一个远离自己的地方。另外，她也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知道孟超的复仇计划。

因为，一旦别人得知自己帮助或纵容一个罪犯，一个恶人？

那么，在今后的人生中，张薇也不会轻松和光彩。

“我太害怕了。”张薇说道。

张薇曾向吴佘说过一样的话。

冷波听见了，他没有回答。

温柔的男人似乎爱在关键的时刻隐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