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壮像勇士,美好像新郎~天高飞鸟过,地阔野花香~照我勤工作,天父有恩光~”
还未入门,就听见孩童们稚嫩但齐心协力的唱歌声,从宽阔的教堂里飘荡出来。
三十几名孩童围绕着餐桌,餐盘和作为主食的玉米饼已经摆在桌上。
女老师用手打着节拍,男老师提着装有食物的饭桶,等待合唱结束后为每个孩子呈上一勺“辅料”。
就在这时,不和谐的啼哭声打断了整体的歌唱。
“我、我要找妈妈,妈妈不会不要我的,我不要留在这里……”
一个羊角辫的女童,穿着橘红色的新毛衣,或许是她妈妈最后的礼物。
随着哭声的放大,合唱声逐渐熄灭,而老师亦走到小女孩的面前,把手伸向她哭红的脸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憋回去。”
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小女孩的母亲到底如何状况。
福音孤儿院的老师心里清楚——
比起浪费时间、开解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烦人东西,给他们直接的命令,以及告诉他们违逆老师的后果才最有效。
那位提着饭桶的男性老师,则是用刚勺敲了敲铁桶。
“什么时候唱好整首歌,什么时候才能开饭。都是因为你,大家又要多饿上一会。”
哭泣的女童环视四周,和在幼儿园时不同,周围就没有同伴安慰。
明明最大不过六七岁的孩子,他们投来的目光,就只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漠和不耐烦,这让她更加忍不住眼泪。
男老师狠狠敲打,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唱!”
饥饿、恐惧、不忿,往往起到反效果。
尽管一开始只有十分之一的孩子因为这些感觉失声,然而整体的节奏就被他们拖拉得不像话。
心里清楚即将到来的责罚,他们之中就越来越多的变得声音颤抖,哭泣不止。
在这紧张时刻,不合时宜的噪音更是打断了音律的和谐。
“嘎——”
洛伽可以直接从缝隙钻进来,可是他仍旧故意推动大门,突如其来的声响就让老师紧张地把目光投向门口。
千年前勇者队伍的副队长,洛伽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前。
面对恶毒的老师和可怜的孤儿们,勇者的选择就是——无视。
尽管说是勇者队伍的一员,可洛伽是实实在在“一千年的”的人。
他成长的年代,将未成年的孤儿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矿坑、臃肿贵族的床帏、甚至是饥荒之地的餐桌,都不算罕见。
以千年前的道德观念来看,提供无依无靠的孤儿饮食、住宿和教育,却仅仅当成生财工具利用和进行最低限度体罚,福音孤儿院的行为——
应该算“善良”。
何况在他看来,这些孤儿无知和麻木,即便成长之后,他们未必会成为比眼前这些老师更善良或优秀的人。
总之,只要对方别惹上自己,洛伽就懒得管他们。
“洛伽,你藏到哪去了?老师找你很久。”
之前掌掴女孩的那位女性老师,有些急切地走上来,紧紧抓着洛伽的手,把他拽回屋里来。
“嗯,只是不小心在谷仓里睡着了。”
漫不经心的解释,或者老师会不长眼地惹上洛伽,让他有随手伸张正义的理由。
然而事实是,何止是没有去惹洛伽不快,女老师甚至还体贴地为洛伽拉开凳子。
她让洛伽在与未出席的院长,在同一张特别的圆形餐桌前落座。
男老师在他的面前摆好刀叉,晚餐是营养均衡的面包、蔬菜和肉类,比饭桶里尽是菜叶和淀粉的糊糊看上去有食欲许多。
即便同是孤儿,也有三六九等,洛伽也清楚,自己受到这种优待就不是因为偏爱,仅仅是他作为“商品”,有着超过其余人的价值。
曾不过向往地位而成为勇者一员的洛伽,并不讨厌这种“优越感”。
他不等待唱诗完毕,甚至都没有等老师和院长开动,便允自举起刀叉切开面前的肉排。
即便如此“没规矩”,老师们非但不责骂,反而笑着表扬他。
“洛伽的用餐礼仪越来越好了,以后可别忘了老师们呀。”
“嘛,毕竟是我。”
洛伽对老师的话不感兴趣,而对方转过身后就立刻变脸。
“你、你、还有你,就是你们三个臭蛋害大家吃不上饭,给我站到前面来!”
嚼着汁水丰富的牛肉,洛伽欣赏着台下哭泣的“同龄人”和老师们共演的闹剧。
“‘咣咣咣’地吵死了,唱得也真是难听,影响食欲——要不是凯瑟琳说现在是和平时代,真想把他们都做成实验品。”
千年前的【商人】,为了提高队伍百分之一的生还率,洛伽会选择榨干国民一年的税收。
无论现在过去,他无疑都是一个距离同情心与同理心最遥远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