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询问刘非相。
“师父去哪我去哪。”刘非相翁声道。
“一起吧!”陆绣发话了:“看城里有没有凌渊阁,给你买把剑,混江湖也要有吃饭的家伙。”
他背着手,这话说得老气横秋。不知不觉中,他这半年来,亦是改变了许多。
邓州城离此地不远,却也走了些时辰,天空燃着一片桔色的晚霞,织成一匹五光十色的锦缎。
夕阳徐徐下沉,斜晖映照,将厚重的城墙渲成了淡金色。
华灯初上,与晚霞交相辉映。陆绣见人潮往来,甚是繁昌,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长安的上元夜最是繁华,他年年都会去看,那时有娘陪着,有锦儿,也有子桑,海微,以及……李淑!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小子还在拽文。”刘小妮气呼呼道,她想快点到广场上去,春生大哥的班台正在那开演,只是街上摩肩擦踵的,她拖着个小拖油瓶,走得极慢。
“非相,把你师父背上。”她实在受不了了,刘非相人高身壮,在前面开路最合适。
不知多久,直到天黑尽,他们才终于摸到了广场的边缘。
里三层外三层全围满了人,好在他们算是班台家属,一路挤到最角落,才从专属通道里进去。
“嫂子来了。”班台的都跟她很熟,曾几何时,她也是其中一员。
王春生正在台上表演,陆绣见他将整把宝剑吞下喉。不自觉喉头蠕动,咽了咽口水。
“都是假的。”刘非相在一旁耐心解释,告诉他其实剑里有机关,一吞,直到喉头便会止住。
他之前练过,爷爷当初给的道,便有此一条。
陆绣又看到他们喷火,走索,跳丸等,都是险象迭生,吊足了观众胃口。
他又看到了胸口碎大石,便又想起彩琼姐姐来,当时他与楚大哥兜里空空,饭都吃不上一口。
彩琼姐姐告诉他,以后若走投无路了,便可以试试。老百姓最喜欢这种猛活儿了。
果然,一锤下去,石块顿时四分五裂,周围的百姓纷纷热闹起来。铜板银毫漫天飞舞,台上快要铺满一层。
陆绣跟着人群喝彩,心里却想,也不知道楚大哥现在如何,以后还能见面么?
“刘姐姐,我跟非相出去逛逛。”人群太喧闹,哪怕是在耳边,他也需要吼出来,对方才能听到。
“我带你去吧!”刘小妮不放心。
陆绣抬了抬手:“我带着剑呢!”
“我会把师父看好的。”刘非相也想走,太吵了,他感觉耳朵快聋了。
城里很热闹,哪儿都是人。刘非相来过很多次,走在前面带路,他原本是要背着师父的。
但师父年纪虽小,也是要面子的。
所以师父递出剑柄,指示徒弟,捏着另一头。
邓州跟长安的格局有些相似,亦或说天下凡是有些名头的城市,都想学长安。
邓州的西市很繁华,买卖典当,基本都集中在这块儿。
隔壁是酒巷坊,里面挤满了青楼、妓寮、客栈酒楼……跟平康坊一样,只是相比长安,邓州的两者,挨在了一起。
可惜,邓州还是太小了,逛遍了西市,依然没有找到凌渊阁。
大周对武器的管控比较严格,却又十分尚武,一般除了弩、甲等军械不让流通,传统的刀枪剑戟,却是留了口子。
凌渊阁,便是官府背书的,专司武器售卖的署所。实际上,七大宗派亦有干股,甚至拥有有一半的管理权。
“找间当铺吧。”陆绣有些失望,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安在别处,江湖上不乏囊中羞涩的大侠,真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是会有人,卖掉吃饭的家伙的。
“走!去碰碰运气。”他手笼在袖子里,颠了颠,里面放着两锭白银,那是刘家给的拜师费,现在是给他买剑,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那边,我刚刚好像有一家。”刘非相挤开人群挪了两步,正欲往前走,手上却传来一阵向后的顿力,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陆绣正被两人夹在中间,很快就变了形。
“师父,我还是背着你吧!”刘非相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