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宣刘村的村民,全都完蛋了。
“掌柜的,掌柜的……啊!这……这……”马夫刚跑过来,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邓州境内素来安宁,这种屠村的惨案,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便是放眼整个大周,也是好些年没听说过了。
李宝当苦胆水都吐出来了,马夫搀扶他背过身,不让他看见田里,这才稍稍止住。
“你……你快去……去报官!”李宝当推开马夫,示意他不要管自己,又道:“你把……把马从车上取了,骑……骑马去,要快!”
“掌柜的您呢?”马夫不放心他,提议一起走。
李宝当摇了摇头,道:“这应该是昨夜的事情,人已经走了,无妨,我在这守着,你快去。”
他刚才吐了半晌,实在是受不住颠簸了,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马夫走了好一阵后,李宝当才恢复过来,他原本想进车休息,可忽然一瞟,发现一团黢黑的田野里,露出来一截青袍。
他顿时心下大奇,就想去一探究竟,但新的问题来了,要想过去,必须穿过那层层焦尸,他可不想再吐了,于是就想放弃。
但在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好奇,看昨晚这火势,便是人都烧成焦炭了,居然会一截衣服保持完好?
那衣服肯定是宝贝,多半是水侵不透,火烧不穿的宝贝。
刘宝当停下脚步,这种诱惑,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干了!吐就吐吧,反正肚里也没货了。”于是他一咬牙,以手掩口鼻,朝心中的宝贝奔去。
那袖子埋在炭灰里,李宝当蹲了下来,伸手去扯那半截衣袖。可一拉之下,居然颇有些重量,他心中大奇,正疑惑时,一只手忽然钻了出来。
“啊……”他立时吓的一个趔趄,爬起来就要跑,可没走几步,忽然又停下来。
他看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炭灰,便知道,这里肯定是昨夜,烧的最旺的地方。居然有人能活下来?
好奇害死人,他强压心中恐惧,慢慢抬起那只手。
那只手两头都压在炭灰里,只露出一截衣袖,其实并不明显,也是巧了,刚好被李宝当看见,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这便是因果缘分的奇妙。
陆绣命不该绝啊!
昨日陆绣抱着拼死的决心,散掉了浑身青气,黑色灵气没了制衡,顿时爆发,若是正常情况,陆绣必将活活冻死。
好巧不巧,一把大火,刚好冲淡了寒气,得以存活,也得那侍卫刘小宁走得早,若真等大火燃尽,只需一刀,也能结果了陆绣的性命。
“陆公子!陆公子?”李宝当将陆绣抱在怀里,拼命的摇晃,陆绣却一点反应也无,他又将手伸到鼻下,也无半点气息。只跟死了没任何区别。
他不死心,又将两指搭在他手腕处,终是摸到了一丝脉象。只是那脉象时有时无,非常隐蔽。
“太好了,还活着!”李宝当大喜,当即将陆绣背上马车,他见少年一身是伤,特别是肩头,一边被刺个对穿,一边被贴着脖颈砍伤,都留下了骇人的伤口。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遭的什么罪啊!”他心中颤抖,忽然之间,瞥见陆绣腰间的葫芦,李掌柜是什么眼力,一眼就瞧出不凡。
他将葫芦取下,里面滴溜溜的乱响,似有什么东西滚动。
他取下塞子,顿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来,他虽不知道是治什么的,不过瞧见陆绣惨样,便全当死马当活马医,小心喂了两颗。
此时,车外响起轰隆的马蹄声,李宝当心中大喜,肯定是官兵到了,可就在他伸手掀帘时,他忽然愣住。
他算了算时间,马夫应该还没到城里,怎么官兵会来得如此之快呢?
他想不明白,不过多留个心眼总没错,于是他打开马车暗格,小心将陆绣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