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邓州城,陈秀川交了差,便直接下了班。
钱知州本要留他用膳,顺便再叮嘱一番。但他心情惨然,实在是不想招架。
陈夫人不知他要回来,家里晚饭已过,她又才通知下人准备。
陈秀川等得烦躁,索性不吃了,蒙着头,回房睡了。
这一觉睡得真折磨人,陈秀川只要一闭眼,脑中便会浮现宣刘村的惨景,连带着陈夫人,也没睡好。
这夜是如此漫长,好不容易挨到天明,陈夫人替他整理仪容,见他心情不佳,便开起了玩笑,道:“看你魂不守舍的,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话便如钢针,直刺陈秀川的心,他推开夫人,脸一黑道:“管好你自己吧!”说完拂袖而去。
“老爷这是怎么了?”丫鬟小声嘟囔:“昨夜就没吃晚饭,这早饭也不吃了,不饿么?”
没来由的吃了顿无名火,陈夫人心里憋屈,见丫鬟正端着早餐,立在门口嚼舌头,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打掉餐盘,怒道:“吃吃吃!你们这些贱种,就知道吃。”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哼!老爷能少了你这口吃的?人家啊!吃饭的地方多着呢!”
到了衙门,陈秀川最终按照钱知州的意思,将此事定性为山贼洗劫。
可说谎容易,圆谎就难了。
首先是山贼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了?这是很严峻的问题,总归是要有交代的。
思筹半天,他最终想到了好办法,办法分两步,一是先出具榜文,将宣刘村遭山贼屠村的事情公示。
随后自己再带人马进山,假装剿匪。随便在山里待几天,然后得胜而归。
最后再从牢里随便找些死囚,当众行刑,此事便算了了。
今日榜文一出,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邓州城里人心惶惶。随后,又一张榜文张贴出来,邓州官府宣布,将由都尉陈秀川亲自带队,进山剿匪。
百姓顿时欢呼雀跃,第二日天刚刚亮,便挤在城门口,欢送英雄。
陈秀川带着一支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直扑汤山。
但为何只带这么些人呢?一是因为毕竟是作假,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些都是他的亲卫,也参与了昨日的埋尸,忠诚可靠。
二是以少胜多,好夸大军功。这种敌人的数量多寡,全凭自己写的情况,可不多见啊。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陆绣依然没有醒来,躺在床上,跟活死人一般。
大参馆的胡大夫,已是这邓州城里,最富盛名的郎中了。但他一连诊了半个月,却也摸不着头脑。
“胡掌柜,小公子的外伤,已无大碍,老夫用了些药,看来还是有成效的。”他指了指陆绣肩上的伤口,只见早已被缝合,正渐渐好转。
而断了的那些骨头,胡郎中也替他接上了。
剩下的只需要交给时间,时间够了,自然也就好了。
可其他的情况,他就束手无策了。他摸了陆绣的脉搏,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强而有力,猜测应该是有武艺在身。
“至于内伤……”胡郎中沉吟道:“江湖人士,都有真气一说,体内远比普通复杂,小老儿能力有限,治治寻常百姓还行,胡掌柜还是另请高明吧。”
“别呀!”李宝当拉住他,央求道:“这不是已经好转了么?您别走啊!”
胡郎中摇摇头,道:“非是老夫见死不救,小公子虽内息平顺,却不是老夫功劳,全赖那葫芦里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