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待要闪避,箭杆已从腹部对穿而过。这一箭劲力未衰,接着又射进了河堤上,只留下一个孔洞。
哇的一声,一口血从那人嘴中吐了出来,他的脸色惨白,拼命爬上马背,向县城方向奔去。
冷哼一声,贾瑛将折为两段的铁弓随手一扔,对老卒:“开船。”说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不远处的路旁,一个壮硕精干的汉子领着几名随从站在那里。
那汉子远远地瞧着楼船,喃喃地说道:“这就是先天宗师......近两里的距离,一箭废了一名化劲巅峰高手......”
一名中年随从:“大爷,咱们还是抓紧去曲阜吧。”
那汉子默然片刻,问道:“你看清楚了,刚才那人是曲阜孔家的人?”
另一名随从应道:“是!”
那汉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算了。咱们不去曲阜了,免得卷入这趟浑水。走,直接回金陵。”说完跨鞍上马。
几名随从一齐跨上了马背,围拥着那汉子向金陵驰去......
六朝古都,金陵自古繁华。
一条秦淮河,半部金陵史。
自六朝时期开始,秦淮河两岸成为名门望族的聚居之地。
前明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富贾云集,绿波荡漾,朱楼林立,一派旖旎风光。
女真人带来的伤痛早已愈合,十里秦淮又成了那个软玉温香之地,富贵风流乡。
夕阳的绚丽映照在河面,如诗如画,最是迷人耳目之时,秦淮河畔却出现了大煞风景欺男霸女的行径。
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还有穿着号衣的差役,打骂声、求饶声、惨叫声从人群中传来。
一个体态肥硕的锦袍青年举起鞭子,朝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青年身上腿上一阵乱抽,一面怒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敢跟你薛大爷抢女人,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他娘的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人群中有闲汉骂开了:“奶奶的!欺人太甚!”
那青年头一转,两只眼闪着光在人群中搜索:“谁在说话?刚才是谁在说话?”
没人敢答话。
那青年冷哼一声,把鞭子又猛地举起。
这时一个老者冲了进来,然后护在青年身上,哭喊道:“薛大爷,您行善积德,就饶了我家小主人吧!”
薛大爷一怔,接着吼道:“你让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老者:“那就打我吧!”
薛大爷怒喝:“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照死里打,出了事大爷我担着......”
众小厮一声吼应,一齐冲了上去,一顿乱打!
人群中几个士子打扮的青年愤愤地嚷了起来:
“什么东西!不就仗着家族,就这般作威作福的!”
“我就不相信,这大乾的律法管不了他!”
一个老汉插言了:“还真让几位说中了,这朝廷的律法就是管不了!”
那几个士子挤了过来:“哦?请道其详。”
老汉望了望他们:“你们是外地游学的士子吧?”
几人点了点头。
老汉压低声音:“这位薛大爷名叫薛蟠,乃是‘金陵一霸’,外号‘呆霸王’。他出身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薛家,乃紫薇舍人薛公后裔,如今在户部挂虚名,领着内帑皇粮,整日里斗鸡走马,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薛家虽只是个皇商,可人家有亲戚做靠山啊!京都的贾家、王家都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别说打人,就是打死人,也不过是花上几个钱的小事。”
说到这里,指了指那些差役,“看到没有,这些人都是金陵府的官差,没人敢管!”
顿了顿,“这冯渊也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士子面面相觑。
老汉叹气道:“只是可惜那丫头了,落到呆霸王的手里,不会有好结果的。”
几个士子望去,只见薛蟠身边跪着一个少女,看年纪也就十一二岁,生的娇俏可爱,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眉心中那颗米粒大小的胭脂记。
这时,薛蟠一把抓起那少女,大声说道:“走。”
众小厮这才住手,然后围拥着薛蟠走了出去。
那里只剩下老者和青年还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