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亚洛丝站在进入城内的正门前,深呼吸一口气。
他摸出挂在枪套里的枪械,一枚一枚黄铜子弹嵌入弹匣,而后熟练的上拍入匣,拉动枪机上膛。
紧紧握住打开了保险的手枪,伊亚洛丝毫不犹豫的向前踏步。
清晨的白雾还未散去,时淡时厚流动着,遮掩视野。
伊亚洛丝很快就跨过敞开的城门,被钢钉钉死的军用泰坦被他抛在身后,渐行渐远。
远处的道路时隐时现,十字街头的红绿灯半倒塌着身体,垂地的一部分早已锈迹斑斑,被雨水和空气侵蚀的遍体鳞伤。
水泥沥青铺成的宽敞马路如今已是坑坑洼洼,不知多少未装橡胶履带的坦克碾过道路,留下深深浅浅的深痕和破口,早已无法正常在之上行驶车辆。
伊亚洛丝沿着人行道的阴影中前行,他偶尔侧目瞟一眼街道两侧的内部,要么是被报纸和废纸糊满了墙面,遮挡去视野,要么是混乱的一片狼藉,无光的深处漆黑如墨。
人类居住的遗址,如今都是这般的景象么?
看来能不能搜到物资要打个问号了。
伊亚洛丝吞了口口水,继续保持警惕,向前走去。
一时半会也没法快速找到食物和淡水资源,那么,就先去那个白光的地点调查。
伊亚洛丝默默的回想,昨天从山顶眺望出去的方位...
城中心偏西南方向,靠近城外的位置,附近有一根断裂的天线塔...
他抬起头,在十字街头的开阔视野中寻找那座天线塔。
一个矮矮的纤细白影立刻出现在远处,相当显眼。
好,出发吧。
不管是无人军团设下的陷阱,还是有可能的人类生活居住地,他都要去看看。
都到了这,还有回头的可能么?
走吧。
伊亚洛丝小步小步跑起来,同时寻找附近的制高点。
有还完整的什么高楼么...
旅人一路跑一路观察附近,目光的焦点在几座歪倒的大厦流转。
寒冷的白雾冲进鼻腔,洗的人意识发懒,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
裸露在外的皮肤蒙上一层雪白的霜气,他没想到气温会这么低,冷的想要哆嗦起来,勒紧身上的所有衣物。
伊亚洛丝没有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惊的几匹飞鸟从钢筋上惊起,径直飞入高天。
糟了,暴露位置了!
伊亚洛丝立刻奔跑起来,收起手上的武器,关好保险就狂奔起来。
如果这里有待机的泰坦,那过不了五分钟精度极高的热成像瞄具就会扫过这里,搜寻目标,自由开火。
先躲进建筑物里好了,通畅且有安全出口的建筑物...
有了!
来到一幢几乎保持身型完好的玻璃大厦前,伊亚洛丝毫不犹豫的助跑向着大门撞去,用肩膀狠狠地撞开上了锁的门,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内部。
他现在可没有整装待发的军用泰坦可以驾驶,就算是联邦的王牌机师,也不能用牙齿和指甲和人工智能的军队打架啊!那会立刻曝尸荒野的!
全玻外墙立面的大厦内部居然还算干净,没有什么脏乱的垃圾堆在一楼,伊亚洛丝意外的环视四周,居然除了人走楼空的荒凉感外,还称的上有几分整洁。
有人在定期打扫这里么?
那可太不好笑了。
伊亚洛丝想了想,开始寻找向上的楼梯,最好是安全出入口的红门楼梯,相对的更加坚固,不会有建筑老化的隐患。
可找了半天,他都没有找到那扇涂了红漆的门,只好咬咬牙踏上普通的上下楼梯,一步三回头的攀登。
楼道内部的灰尘就多了起来,看起来就像...
就像因为楼层渐渐高起来后,因为懒惰而导致的摸鱼行为。
伊亚洛丝摸摸头。
不会真的有活的人类在这里生活吧?
那未免运气也太好了一点,他从离开伊甸园开始流浪后,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摸着山石,沿着溪流漫无目的的流浪,差一点就死在野外,遇见半个和人类文明有关系的塑料袋都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废弃的大型城市,一切都是未知数。
咚咚。咚咚。单调的踩踏声在楼梯间回荡,远远地朝上下空间传播去,一遍遍回响,回响。
伊亚洛丝吞咽了一口口水。
有些模糊了的楼层数字慢慢跳跃,三、五、七...十八。
向上攀登的梯道截然而止,伊亚洛丝慢慢恢复急促的呼吸,推开门,缺乏上油的轴承嘎吱作响。
伊亚洛丝的靴子踩在楼地面上,发出细腻的沙沙响声。
他低头看了眼,是毛坯房的混凝土地面。
“这...”
他再抬起头,有无形的狂风扑面而来,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百八十度敞开的开阔视野,除了两边角落的承重柱子,再没有什么遮挡目之所及,钢铁之森的树顶枝梢上,灰色的树荫绵延如海。
巨大的落地窗横在他的面前,厚重的玻璃墙透出外面的世界,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山、森林、已是废墟的脚下城市,远处一条无穷绵延的公路、更远处一片无穷无尽的平原,永恒的太阳。
时光在这一刻流逝的很慢很慢。
四通八达的开阔视野让伊亚洛丝一下子愣在原地,他呆呆的放空了目光,任凭那恢弘的画面侵入视线。
他静静的呼吸,呼吸,仿佛忘记了一切。
这就是在...大厦里眺望外面的感觉么?
他轻轻的抚摸腰间,黄铜的冰凉触感跃于手心,却带着一股故人的温暖。
“你看...这就是在建筑里眺望外面的风景,没有一丝风,静极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你一个人...让人连忧愁都忘记了啊。”
旅人消瘦的倒影被日光拉长,显得萧索而孤寂。
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一颗鲜活的心脏有力跳动,代替了一切的尘世喧嚣。
玻璃割开了内外的两个天地,让人觉得仿佛是站在博物馆里,凝视着被后人记载的一段历史。
咚咚。咚咚。
心脏漫长有力的跳动。
过了许久,伊亚洛丝慢慢的渡步到另外一侧,眺望另外一边的一百八十度,却愣在了原地。